徐清悅隨口一句話卻說中了徐清歡的心思。
“我自然沒有。”徐清歡自然不能說出實情。
“真的嗎?”徐清悅發現了姐姐臉上一閃而逝的異樣,故意笑鬧。
兩個人這樣一說笑,仿佛整個院子的氣氛都輕松了許多。
徐太夫人聽到院子里的動靜,臉上也不禁浮起慈祥的神情:“到底是小孩子,轉身就高興起來了。”
管事媽媽道:“我扶著您也去院子里走一走吧!”
“不去了,”徐太夫人搖搖手,“我還是去躺一躺,一會兒還要等他們兄弟兩個的消息,唉,希望這次真的能夠平安度過。”
宋成暄從刑部衙門里出來,發現黃清和正站在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宋成暄走了過去,兩個人互相見了禮。
“宋大人,”黃清和想了想才道,“方才有消息傳出來,安義侯舊疾復發,請朝廷恩準回鳳翔老家養病。”
宋成暄微微抬起眉毛。
黃清和道:“安義侯府撐不住了吧,”說到這里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也難怪會這樣,張家盯住了安義侯。”
只是他沒想過安義侯會這樣就認輸了,心中有些失落,卻也覺得在情理之中,總不能為了查案搭上整個徐氏的性命。
沒有人愿意與謀反案沾邊。
“這案子要怎么辦,”黃清和回過神來,“難道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即便是私運,即便是硝石,依然……”
黃清和說不下去,嗓子里如同被堵了塊石頭,半晌才艱難地吞咽一口道:“還有那么多人為此喪命。”
兩個人正說著話,許昌榮正好也與幾個官員走了出來,許昌榮一臉的春風得意:“這些日子查案大家辛苦了,各自回去歇一歇,我看這樁案子很快就會了結,孫家、嚴家、譚家在生意上起了糾葛,才釀出這樣的事端,譚光耀、譚光文要仔細審理,尤其是那個譚光耀,沒有將此案審結之前,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這樣的兇徒必須要被朝廷正法,否則我們要如何向百姓交代,百姓們都等著這一天呢。”
許昌榮說的冠冕堂皇,刑部的其他官員躬身賠笑。
許昌榮說完轉頭看到了宋成暄、黃清和,臉上立即變得更加嚴肅,只是一雙眼睛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你們兩個也辛苦了。”沒想到安義侯會被嚇得辭官,很多人只是表面上威風,真到了見真章的時,一個比一個窩囊。
安義侯府這下可是臉面全失,方才在衙門里,聽到這樣的消息,都察院兩個御史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許昌榮真是神清氣爽,照張大人說的去做總沒有錯,他這一局又押對了人,等到案子結了,他可要好好去喝頓酒,張家這次算是因禍得福,雖然虛驚一場,換來的卻是將眼中釘徹底地逐出京城。
許昌榮和下屬目光閃動,雖然沒有說話,表露出來的神情卻已經很露骨,幾個人就差在眾人面前放聲大笑。
嘲笑那安義侯和徐家。
等到許昌榮帶著官員離開,黃清和才又道:“看樣子這兩日就會有消息了,三法司也會將審好的結果呈給皇上。”
這也就意味著,此案了結了。
黃清和想到這里,立即向宋成暄行禮:“時間緊迫,我還要再去整理文書,就先跟宋大人別過。”
宋成暄點了點頭。
黃清和向衙門里走去,走了兩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轉身:“上次宋大人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海盜和倭人大船上萬一有那種佛郎機炮……”
宋成暄淡淡地道:“海盜出其不意地來犯,必然會是一場苦戰。”
黃清和道:“可惜沒有什么人在意這件事。”也許這就是大周最大的悲哀。
宋成暄回到院子里,風塵仆仆的張真人立即迎了上來:“公子,我回來了。”
兩個人走進書房。
張真人立即將在常州查到的事說了:“那海盜扣押了孫家不少的人手,雖說孫家在事后花了銀子打點,不準沿海的百姓提及此事。
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沿海的百姓當著孫家的面不說,孫家走了,他們還會悄悄的議論。
我找準了機會,去一家做法事,從那家人嘴中套出了些實情,孫家幾艘大船出海,只有幾個人逃回來,逃回來的人都說,是白龍王發怒了……”
張真人說到這里目光閃爍。
這里提起的“白龍王”,并不是傳說中的神仙鬼怪,而是一個人。
他在海上縱橫幾十年,對海上的情形十分的熟悉,就算面對海上極端的天氣,他也能想方設法化險為夷,真正能在大海之中隨心所欲,又因為他早就須發皆白,所以才會被人稱為“白龍王”。
說完這些,張真人臉上露出笑容:“知道了與張家做生意的是‘白龍王’,下一步就是拿到他們互相往來的證據,”說到這里他看向外面,“那小丫頭最近有沒有前來?這次她好好相求我們幫忙,否則我們就不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張真人說完話才看到永夜在向他眨眼,可已經晚了。
宋成暄不說話,永夜只好低聲道:“安義侯進宮向皇上稟告,說他舊疾復發,求皇上允許他回鳳翔養病。”
張真人愣在那里:“是因為張家?安義侯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就這樣退縮了。”
宋成暄目光微斂,安義侯會做出這種事不足為奇,十幾年前安義侯就是如此選擇,他早該想到……
雖然如此思量,卻還是有另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這也許是她用的計策。
表面上安義侯府已經向張家屈服,張家犯了錯,不但可以安然脫身,還能借機打壓反對張家的人,對張家來說他們如今已經凌駕于一切之上,包括皇帝。
張家這樣的猖狂、為所欲為,就像是一根扎進皇帝身上的刺,皇帝如何能容忍,必然要親自動手懲辦張家。
皇上動了這樣的心思,張家定然在劫難逃。
一切僅僅就是這樣嗎?她不像是那個想出個主意就束手待斃的人。
她定然還有別的安排。
宋成暄瞇了瞇眼睛,他坐在這里,就像是在隔岸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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