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福慶酒樓里,幾個人坐下,徐青安毫不客氣地點了一桌子酒菜,孟凌云借著這個機會打包了三只蹄髈,然后命酒樓快些送往安義侯府交給門口的胖丫頭。
齊德芳端起酒杯開始向眾人敬酒。
徐青安不時地去看李煦,李煦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吃著桌子上山珍海味,仿佛一點都不害怕會被丟在這里結賬。
“李煦,”徐青安好心提醒,“我沒帶銀子。”
黃清和驚訝之下手中的杯子差點落在地上。
齊德芳道:“今日出來的匆忙我也沒有。”
李煦看著桌上的酒壇,拿起來為自己倒了一碗,然后慢慢地喝下去。
徐青安看了看黃清和、齊德芳示意他們找機會離開,他的目的就是將李煦騙到一處好酒樓,點上一桌最貴的酒菜,讓李煦花上一筆銀子,他看不上李煦很久了,只要想到妹妹見到李家人時,臉色大變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心中就十分不快,總想要與李家人算賬。
這次是李煦自己撞上來的。
“安義侯世子爺這就準備走了?”李煦抬起眼睛。
“李公子還想攔著我不成?”徐青安看向桌上的酒菜,“我也沒有吃,李公子總不會沒有銀錢付賬吧?”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黃清和恨不得將嘴里嚼著的肉片吐出來,然后放回盤子里,他沒咬兩口,說不得還能擺出原來的樣子,今晚他委實不該過來,可安義侯世子爺再三來請……唉,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頂多在趕考途中賒借過一個饅頭,沒做過這樣沒羞沒臊的事。
“那就會錯過好戲了。”李煦放下手中的箸。
徐青安皺起眉頭,不知李煦準備耍什么花樣。
李煦道:“京中子弟來到這樣的酒樓,應該不止是要這些酒菜吧?”
徐青安睜大了眼睛,李煦好像不比他懂的少。
李煦拍了拍手,門立即被打開,緊接著穿得姹紫嫣紅的姑娘走了進來。
黃清和臉色鐵青,遁地的心思都有了,垂下頭抬起袖子來遮臉。
齊德芳倒是顯得十分從容,只是腿在不停地抖動。
“公子們,”老鴇走過來道,“這些都是我們這里最好的姑娘,看幾位公子儀表堂堂就知來頭不小,只盼的公子們能滿意。”
老鴇說完話,小廝搬來了古琴、琵琶,還有人上前布好了筆墨紙硯。
屋子里點起了香爐,香煙裊裊,如同神仙福地。
京中紈绔子弟徐青安不禁也愣在那里,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會擺譜,更會享受,他平日里都是做做樣子,這李煦好像要來真的了。
老鴇走出屋子,那些花枝招展就開始挪動腳步,黃清和站起身來想要離開,那些女子立即會錯了意,有人向黃清和走過去。
“看,姐妹們,我就跟你們說,這位公子最著急,果然被我料中了,”穿著杏紅色衣裙的女子走到黃清和身邊,然后眨了眨眼睛,“這樣的人我見識多了,表面上裝得規規矩矩,心底里是個急色鬼,我說的對不對啊公子。”
黃清和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平日里穿著官服四處辦案的順天府通判大人,從來沒被人這樣調笑過,眼見那女子要向他伸手,他立即向后退去,然后躲在了齊德芳身后。
“原來公子喜歡這樣躲躲藏藏。”
眾女子笑得花枝亂顫。
徐青安看向李煦,不知為何他平白無故聞到了一股味道,對于這樣的事他的感覺一向靈敏。
李煦目光清澈如泉,做事不急不躁很有條理,對屋子里的事不感興趣,反而注意門外的動靜。
徐青安心中愈發肯定,李煦這是來惹禍的,這與李煦往日的行事不太相符,李煦往日里都是高深莫測的模樣,就像穿著一身白衫的人,走到哪里污不沾身。
今日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略帶著些放縱的姿態。
鶯鶯燕燕眼見都要圍了上來。
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響動,眾人面前的桌子腿忽然斷裂,桌子上的碗碟頓時從桌面上滑落,紛紛碎在了地上。
女子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全都失聲尖叫。
齊德芳一臉訝異,他從來不會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堂堂一個順陽郡王世子,怎么能這般,他伸手想要去扯桌布蒙臉,奈何桌布已經臟污,他正不知如何是好。
“刺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響,他轉頭看到黃清和臉上已經多了一條布巾,到底是順天府的大人,就是比他動作快,而且想的周到。
齊德芳剛要問黃清和那布巾從何而來,忽然發現那布巾的紋理和顏色有些眼熟,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袍。
嗯,一模一樣。
“黃大人,”齊德芳道,“你自己沒有衣袍嗎?”他這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衣衫,看起來普通其實很不一般。
黃清和正好將臉扭到一旁,仿佛沒有聽到。
外面的人聽到聲音立即向這屋子里奔來。
徐青安迅速地吹滅了屋子里的蠟燭。
齊德芳只聽得黃清和道:“這里有古怪。”
齊德芳道:“門口的小二是個練家子,看我們一身酒氣,腳下虛空,這才沒有多加盤查放我們進來,而且他們身上有佛香的味道。”
“李公子,”徐青安道,“看來你是準備將這家酒樓翻個底掉。”
李煦的身影在屋子里晃動,很快門口進來的護院就被撂倒了兩個。
“鬧起來,才能趁亂摸查這酒樓里的人,”李煦看向齊德芳,“不能讓李煦搶了先機。”
齊德芳點點頭:“我知道,要去找西北來的僧人,那些人可能與慧凈有關。”徐大小姐讓人去查慧凈的來處,這位慧凈大師據說在一處小寺廟出家,隨著師父去往烏斯藏交流佛法,師父圓寂在途中,慧凈承繼其衣缽。
或許這慧凈根本不是去烏斯藏去佛經的人,而他本來就是從烏斯藏而來。
“走吧,”徐青安拉住黃清和,“平日里衙門的人都是等到案發之后再趕過來,如今剛剛案發,黃大人就在此處,斷起案來,應該更加方便一點。”
黃清和明知道安義侯世子爺這話不著邊際,可他從心底里卻隱隱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不好了,老爺,福慶酒樓鬧起來了。”
常悅聽到聲音,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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