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嬤嬤的臉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楚。
嘉善長公主盯著暉哥,想起暉哥在她懷里的模樣,心中就像是在滴血,她咬牙說出這樣的話,就是盼著聶嬤嬤能夠放過暉哥,她不能看著暉哥在她眼前被殺死。
“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聶嬤嬤冷冷地道,“你還沒說,他們是被誰殺的呢?”
嘉善長公主瞳仁收縮,攥起了手。
也許是要懲戒她的遲疑,也許是不小心,暉哥被一搖,頭撞在了圍欄上,但是孩子仍舊沒有醒來。
丁氏哭得大聲,看到這一幕大家都覺得暉哥可能已經兇多吉少。
“還不說嗎?”這下聶嬤嬤顯然生氣了。
“別……”嘉善長公主眼睛通紅,“聶嬤嬤,我們帶您不薄,暉哥也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就放過他吧,他年紀還小……”
嘉善長公主說到這里,突然看到空中懸著的暉哥仿佛動了動腿。
“暉哥,暉哥。”丁氏喊起來,暉哥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嘉善長公主只覺得自己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暉哥可能現在還活著,但是可能很快就會死去。
“你想要她死嗎?”聶嬤嬤又道,“我老婆子已經無牽無掛,死不足惜,既然長公主這樣,那我就帶著暉哥一起上路。”
“是先皇,”嘉善長公主說出來,“我長大之后,母親身邊的老家人告訴我,母親覺得父親的死有蹊蹺,命人去查問,結果……當時的二皇子,也就是先皇,來了府中與我母親說了好一陣子話,二皇子走后,我母親一直哭拉著老家人說,她也快要死了,讓老家人照顧好我。
老家人不解,我母親只說二皇子不會讓他活著。”老家人會說這些,是讓她防備先皇。
聶嬤嬤望著嘉善長公主:“靖郡王妃還有些東西交給了長公主,長公主不會忘記了吧?”
“沒有,”嘉善長公主立即否認,“那老家人只是說了句話,什么都沒有給我。”
聶嬤嬤冷笑道:“看來在長公主心里那東西比什么都重要。”
嘉善長公主手指收攏,她忽然轉頭看向成王妃,成王妃不明所以,目光中滿是茫然的神情。
嘉善長公主露出絕望的神情,她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我……我真的沒有。”她不敢去看那些悄悄向高臺上走去的護院,生怕她一個眼神就被聶嬤嬤察覺,她希望就在聶嬤嬤松手之前,護院能及時趕到。
丁氏只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不停地呼喊:“求求你了,聶嬤嬤,你放了暉哥,我上去,我來替暉哥。”
聶嬤嬤沒有松開手,而是將暉哥慢慢地拉了上去,只不過她沒有放過暉哥,而是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時間太久了長公主可能都忘記老仆跟您說過,老仆的那口子跟著靖郡王爺一起出去也死在了外面,連尸首都沒找到,老仆孤孤單單一輩子,誰又會在乎我們這些卑賤的下人,不過這次……可不行了……刀在老仆手中,老仆這就讓長公主清醒清醒。”
聶嬤嬤說著將匕首向暉哥刺去。
丁氏見到這樣的情形萬念俱灰中竟然忘記了呼喊,只能無助地睜大眼睛,她知道聶嬤嬤不是在嚇人。
大約發現氣氛不對,偷偷摸摸上高臺的護院放開腳步,可顯然他們就算拼盡全力奔跑,也來不及救下暉哥,更何況還有兩個男子護在聶嬤嬤身邊。
一切都來的太快,所有人都沒有了法子。
匕首落了下去,聶嬤嬤卻沒有看到鮮血涌出,就在方才“叮”地一聲響,匕首斷成了兩截,她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剛剛回過神準備喊人,卻突然從黑暗中躥出一個人影,那人已經向她撲過來,聶嬤嬤身邊的人也察覺到了變故,急忙上前去阻攔那人,卻在這時候又有一條人影躥出與聶嬤嬤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聶嬤嬤見狀果斷伸手將暉哥推下圍欄,就在暉哥身體下墜時,一只手伸過來抓住了暉哥的衣服,將小小的暉哥抱在了懷中。
聶嬤嬤大為驚詫,暉哥被搶走,她手里沒有了能夠要挾長公主的東西。
真沒想到最終還是會功虧一簣。
想到這里聶嬤嬤緊緊地攥住了圍欄。
所有一切都在瞬間發生。
暉哥被推下又被人抓住衣服提了上去,嘉善長公主等人還沒有松口氣,一個東西忽然從上面落下來。
眾人下意識地向后躲去。
“嘭”那東西砸在地上。
是聶嬤嬤。
聶嬤嬤從高臺上跳下來。
落在地上的聶嬤嬤還沒有死,痛苦地呻吟了兩聲,努力地抬起臉來。
聶嬤嬤額頭上開了個血洞,鮮血汩汩淌下來,流淌過她的臉,她那雙眼睛盯在嘉善長公主身上,怪異地露出了笑容,然后她終于垂下頭……
丁氏已經快步向高臺上跑去。
“救暉哥的是誰?”嘉善長公主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可沒有人能夠回答。
聶嬤嬤帶來的幾個人已經被綁縛住,永夜將懷中的孩子交給了跑來的丁氏,丁氏急忙去看暉哥的情形,暉哥脖頸上一片青紫,顯然是被人掐過。
永夜道:“還有氣息,快去找郎中。”
丁氏早已經焦急的方寸大亂,聽到這話才勉強恢復一絲清明,急忙道:“謝謝……謝謝這位小哥,謝謝你……”
丁氏抱著暉哥快步離開,嘉善長公主也走了上來,高臺上一片狼藉,方才的驚險再次回到她腦海中,她轉頭望向永夜和雷叔問道:“你們……是誰?”
雷叔道:“長公主還記得不記得我們家大小姐說過的話?”
嘉善長公主立即想起了徐大小姐,徐大小姐早就提醒過她,只不過她裝作一無所知,還想要演出一場戲碼,讓皇室宗族來幫忙,卻沒想到釀出這樣的大禍。
雷叔道:“雖然我家大小姐已經與長公主說過,可依舊怕長公主府再出事,就讓我們留心會不會有不懷好意的人靠近長公主府,也就是這樣才能幫上忙。”
嘉善長公主臉上滿是羞愧,之前她故意搪塞徐大小姐,還吩咐下人不要在徐大小姐面前亂說話,以為那小姑娘就被哄騙了過去,原來……徐大小姐早就看穿了她。
她真是自作孽,要不是徐大小姐,暉哥定然已經遭了毒手。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圖。”嘉善長公主仍舊理不清楚,他們為何要揭開當年的事,接下來她該怎么辦?
嘉善長公主只覺得思緒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安義侯府。
宋成暄坐在書房里喝茶。
天剛陰下來,這位準姑爺就登了門,直到傳來消息說嘉善長公主府出了事,京中還有兩處商鋪著了火,安義侯才明白過來,姑爺會在這時登門,是要做安義侯府的定海神針,只要有宋成暄在,一切都不必驚慌。
“成暄,”安義侯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