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的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低嗤了一聲,“你的底線究竟是太高還是太低,怎么我隨隨便便說句話就能踩著?”
男人嗓音又冷了幾分,“蘇渺,朕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非要朕拎著你去嗎?”
好好說話?
她是真沒看出來他想好好說話。
不過也無所謂,事到如今,她跟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蘇渺淡漠的收回視線,“我真的很累。”她并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甚至也不是搪塞,“你要么自己去要么等明日,或者要么……就如你所說的拎著我去吧。”
帝北羽,“………”
有那么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把她拎起來。
可是看著她蒼白而憊怠的臉色,男人暗色的眸有那么片刻的凝滯,到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換作另外一句,“昨日這么早回來,你沒有好好休息干什么去了?”
她低垂著眼簾,“我有好好休息。”
帝北羽驀地沉聲,“然后就休息出這樣的臉色來?”
蘇渺皺了下眉。
還想說什么,可是男人忽然抬斷了她的聲音,指尖在她的臉上用力揩拭了好幾下。
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臉揉爛!
蘇渺震驚的看著他,“你干什么?”
可是男人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菲薄的唇抿成一條之下,手中的力道非但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越來越重,帶著某種急不可耐的迫切。
蘇渺終于忍無可忍的拍掉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帝北羽眸色一震。
他要干什么?
或許只是想看看她的臉上有沒有抹什么東西——正如以往的很多次那樣,她想要裝作臉色不好的時候,就能從她臉上摸到厚厚的一層白色的粉。
可是現在……
帝北羽低眸掃過自己干凈如初的手指,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甚至分不清這一刻究竟是希望她為了表達不滿而故作孱弱,還是希望她真的如此孱弱。
或許是前者——那么至少她就只是裝的,至少她還有心情跟他裝。
可現在是后者——她只不過回宮待了一晚,臉色就難看至此。
回到宮里就這么讓她難以忍受嗎?
可她在這里住了這么長時間,不也一直好好的嗎?
帝北羽喉結滾了滾,心臟好像忽然被一雙無形的大掌攥住了,緊得他呼吸都有剎那的阻滯。
這很不對。
帝北羽看了她一眼,女人臉上依舊是震驚而不耐的神情,帶著幾分看病態之人一樣不爽的眼神。
究竟是誰病態?
可能是她的臉色,也可能是他的心。
可能都病了。
帝北羽目光黯了黯,驀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出去。
目睹了全程的逐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這么看著男人離開以后,女人也轉身走進屋里。
蘇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就像昨晚一樣,連續不斷的做著惡夢。
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閃過的全部都是蘇老太太掉在地上的頭顱……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大抵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