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俏感冒正嚴重，坐在車上就開始昏昏沉沉的睡起來。
周燕生有些后悔帶許俏出來，折騰一圈，把人感冒折騰嚴重了，回頭顧承川不得跟他翻臉？
許俏睡了了一路，進了京城，過了檢查站才醒過來。
看著陌生的城市，四環五環還荒廢的厲害，到處都是田地平房，恍如隔世。
周燕生見許俏迷蒙著眼睛，努力看著窗外，介紹說：“咱們現在還在南五環外，這邊發展慢，三環外基本都是農村，你說的景山區，在西五環外，因為挨著地鐵一號線終點，所以還挺繁華。大多是外來人口，環境比較復雜啊。”
許俏哦了一聲，其實這是她小時候的京城，只是時間太久，她都忘了曾經看著這些地方高樓起。
過了午后，才到景山區楊莊。
許俏看著兒時的街道，高樓不多，僅有幾棟家屬樓，全是密集的城中村，下雨天坑洼泥濘。
周燕生把車停在路邊，探頭出去看了一圈，嘖嘖直搖頭：“老顧千萬不要在這一片消防隊啊，”
許俏回頭：“為什么不可以？”
周燕生指著窗外的街道：“你看啊，這里魚龍混雜，亂搭亂建非常嚴重。而且這一片冬天都生蜂窩煤。要是管理這一片，要操心死啊。大事沒有小事不斷。”
許俏倒不這么認為：“我覺得這里挺好，平房多，遇見火災也不會有大危險。就是后面有個鋼廠不好。小事多雖然繁瑣，但是不會受傷啊。”
周燕生舌尖彈牙笑了下：“你倒是處處都為老顧著想啊。”
許俏沒搭理他，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戴好帽子圍巾，拉開車門下車。
看著胡同口熟悉的發廊招牌，竟然有種想流淚的沖動，這里離她原來的家不遠了。
周燕生也跟著下車，沒注意到她的情緒，看了一圈：“先找個地方吃飯吧。你感冒呢，要是不好好吃東西，身體受不了。”
許俏沒反對，小時候沒在外面吃過飯，也不知道哪家的飯好吃。任由周燕生帶她去了一家外面看上去還算干凈的小飯店。
店里七八張桌子，啤酒海報貼的滿墻都是，桌子上有些油膩。
這會兒不是飯點，店里空蕩蕩一個顧客也沒有。
許俏看著桌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坐下，從口袋掏出餐巾紙使勁擦著桌面上的油漬。
周燕生手插褲兜坐在許俏對面，看著她的動作笑了起來：“這你都受不了？到時候你在這里開店，也會是這樣的。”
許俏不信：“這是最起碼的衛生啊，怎么會搞不好呢？”
周燕生還要說話，后廚匆匆過來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看著許俏和周燕生有些驚訝，笑容加深的過來：“兩位想吃點兒什么？炒菜還是？”
許俏拿起桌上塑封的菜單，看了一圈：“來個酸辣土豆絲和鍋包肉。”
周燕生補了一句：“再加一份魚香肉絲，兩碗米飯。”
三道最普通的家常菜，卻又最考驗廚師的功力。
等老板娘進了后廚，周燕生才小聲說：“不要報太大希望啊。”
許俏嗯了一聲，表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等菜功夫，又進來兩個吃飯的，身上撲滿塵土，頭發也因為塵土太多變成灰白色。看見許俏和周燕生，怕被人嫌棄，兩人找了個距離稍遠的角落坐下。
其中一個大聲喊道：“老板娘，兩份西紅柿雞蛋蓋澆飯。”
許俏看了眼收回視線，重新考慮周燕生的話。
如果飯店開在這里，周圍肯定很多這樣干活的農民工，太貴肯定不行。而且太精致也不行。
這些人干的都是辛苦活，只要求吃得飽就行。
太貴太精致的飯菜，對他們來說有些華而不實。
如果開個這樣的飯店，是她的夢想嗎？
飯菜上的很快，許俏看著粗細不一的酸辣土豆絲，量倒是很大，只是醬油放多了，土豆絲發黑，看著就沒什么食欲。
而鍋包肉，火太大油溫過高，炸的有些發黑。后來勾芡太稀，看著就有些寡淡。不用嘗也知道，這菜味道不行。
魚香肉絲只有酸咸，完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魚香肉絲。
周燕生用開水燙了碗筷遞給許俏：“湊合吃吧，好在量大。”
許俏夾了塊鍋包肉放在嘴里，酸味不足，甜味過甚，肉沒有經過開背處理，又老又柴。皺了皺眉頭嚼著咽下。
周燕生倒是不嫌棄，每道菜都吃了不少，邊吃邊笑。
米飯是用陳年大米蒸的，米香盡失，沒有嚼勁。也是勝在量大！
許俏撥出去一些，勉強吃了半碗。最近在獨一處養的，胃都刁了。這樣的飯菜竟然難以下咽。
周燕生大口吃完一碗，又把許俏撥出去的半份也吃了。還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
放下筷子看著許俏：“如果你融入不到這個環境，那么就很難在這個環境中立足。如果獨一處搬到這里，按你以前的經營理念，那就是死！”
說著抬抬下巴，示意許俏看靠窗位置的兩人，正在大口吃著西紅柿雞蛋蓋飯，發出的呼嚕聲，感覺在吃一份世上最好吃的佳肴。
其中一人還喊著：“老板年，再加份白飯。”
許俏皺起眉頭：“那你說我們不能在這里開店？”
周燕生挑挑眉：“看你什么追求了，要是想天天看見老顧呢，在這里也可以。不過作為合伙人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不掙錢連最起碼的生活保障都沒有。你看著老顧有什么用？”
這句話一下扎了許俏的心，她確實是一無所有，能給顧承川帶來什么？
如果這樣待在他身邊，怕不是守護他，而是給他添麻煩啊。
周燕生看著許俏糾結的模樣也不說話。
他可以給許俏很多建議，但他知道這個倔強的姑娘最終會找到一個適合她的出路。
因為顧承川，她什么都能做到!
想到這里，忍不住又開始心塞，怎么就沒個姑娘這樣對他一心一意呢？
他要是遇見這么個姑娘，絕對不會像木頭老顧一樣，肯定天天捧手心了供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