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敗家媳婦死哪去了,咋就你一個人回來?這天天不著家,一點也不顧自個男人有沒有吃的,我這是造了啥孽啊。”
“喲,娘,她惹你生氣了呀,不氣啊,回頭兒子就揍她給你出氣。你這是干啥呀,找啥好東西?”
“待一邊去!誰家爺們累了一整天,當女人的不懂得心疼,不早點回來?你再慣著都要爬你頭頂上了。”
關大娘罵聲一出,對應她的是老兒子溫言蜜語,再聽老伴最后又是語帶笑意,屋內的關大爺不由地搖搖頭。
幾個兒子都被她給寵壞的!
“你娘呢?這又跑哪去了?老娘咋這么命苦,攤上的兒媳婦一個比一個不像話,擱了野菜了吧?”
關小梅唯恐被殃及,連忙點頭,“放了放了,我娘剛拎桶去后院喂豬。奶,今晚魚要咋整?”
被祖孫倆人提到的劉春花匆匆往石槽里倒完豬食,拎著空桶就去找妯娌嘮嗑,早就忘了沒多久前還撕了一場。
后院三間屋的外屋地,趙秋月正緊皺眉頭熬粥,也使勁地往鍋里放剁碎的野菜,原還想分家了日子就好過,可難呀。
關小蘭坐在那燒著火,抬頭看了看她,“娘,早點抓豬崽吧,我好好養著,不會長米蟲肉的。”
“娘也想養,可糧食不夠,再養咱一家人還不得扎脖子。別說了,讓娘再琢磨幾天。明兒開始你也下地吧,好歹賺幾個工分。”
關小蘭毫無異議地連連點頭。
至于妹妹,連6歲的小堂妹都能洗衣做飯,弄得啥都似模似樣的,沒道理自家大了兩歲的親妹就不行。
“上回你奶說的也不知咋樣,要是你妹子能接過放羊的活,熬一熬,熬到分糧,咱家日子就寬松了。”
剛出房間的關小竹一聽,立馬跑到她身邊,“娘,我想上學。”
趙秋月皺了皺眉,“回頭等你大弟上學了,讓他回來教你也一樣,其實要娘說,花那些錢干啥,不當吃不當穿的,來回又遠,學了有啥用。”
這個觀點,經歷過后世的關小竹可不贊同,沒走出這個小山村之前,她也如同她娘想法一樣,學了有啥用,女孩子大了還不是下地干活,圍著灶前忙乎,就連那些知識分子青年都得放下書本跟著下地。
可后來呢,文化人的地位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鄉下人去哪打工都先得問你認識幾個字,她是再也不愿意當睜眼瞎。
關小竹轉了轉眼珠子,心里一動,“娘,咋不當吃不當穿?我上了學以后就能在城里上班。
你想呀,到了那天,我每個月可不止跟城里人一樣有供應還有工資呢,可不比下地賺工分強多啦。”
“去去去!甭盡想美事,你老叔上了那么多年書,還不是窩在屯里,你一個丫頭片子還能強的過你老叔?
還是多攢點錢實在,回頭等嫁人了,娘給你們姐妹倆人多點嫁妝,在婆家身板挺得直直的,那日子才痛快。”
關小蘭羞澀地嚷了一聲,“娘”
“好了好了,娘不說了。”
關小竹見狀朝屋頂翻了個白眼,前世她娘也這么說,可等自己姐妹倆人嫁人了還不是除了給她們倆帶回彩禮錢啥都沒。
比起一些賣閨女的人家,就這點,她感激了父母一輩子,可哪像到她娘居然現在就私底下藏了一筆私房錢。
趙秋月見小閨女還在那翻白眼,擱下木勺往她腦袋上一拍,“做鬼樣子給誰看呢。這兩天沒事多挖點野菜,咱也曬些。”
“喲,三丫頭又淘氣啦?”劉春花的聲音適逢響起,“不是我說你,這閨女是得好好教教,你瞧我家丫頭,現在啥都會干。”
“哪呀,我家孩子懂事著呢,這不吵著要養豬崽,我這心里老擔心分的一點口糧不夠吃的,哪有糧養豬。”
劉春花連忙岔開話題,就擔心她等一會抹眼淚借口糧,別說自個不答應,就是答應了也得管家呀。
要不是自家男人說了由他老娘管著口糧只有賺的份,真想搶了那幾把鑰匙,你說都分家了還不給兒媳婦管家,不是讓自個被妯娌笑話?
關小竹見她娘急著維護自己名聲,倒是沒懟幾句,偷偷朝劉春花飄了幾個白眼球,坐到一旁揀野菜。
“咋挖了這么多,院子里不是已經曬了老多?”
趙秋月眼神復雜地瞟了眼院子,扯了扯嘴角,“那是老三家的小丫頭挖的。”
“哈哈……”劉春花莫名地就看懂了她的意思,一想起她往常總在外面顯擺兩個閨女多懂事,忍不住就大笑出聲。
“沒想到吧?我說老三兩口子咋這么寵孩子,感情早就知道閨女最貼心。不過也不能怪他們,這孩子確實不錯,我今年吃了兩回肉都是托了她的福,可惜呀,以后沒了,想吃也吃不到了。”
當然,劉春花這是故意在顯擺,有公公婆婆在的一天,老三再渾,他都得孝順他老爹老娘。
而且吧,他家那個潑辣貨雖說打起架來下手狠了點,但比這蔫壞蔫壞的老二家的,心眼直多了。
趙秋月直接忽視心里的不悅,連忙問道,“出了啥事呀?”要不然咋就突然沒肉?倆兒子今兒嘴上都是油,可樂壞了。
劉春花探頭探腦地往外瞧了瞧,神神秘秘地附在她耳邊,“老三今兒買了院子,你說他都搬走了還跟你一個鍋?”
對,這才是重點。
劉春花絕對不會說自己就是看不順眼對方,憑啥一家一碗?雖然平安那小丫頭懂事的多盛了點給自家,可沒了老二家的,自己不就是能多吃一口?
你說老四?那是沒法子,老兒子可是公公婆婆的寶貝蛋,沒給他家的,公公婆婆都會留兩口給他。
“對了,我好像還聽到娘答應了老三,這口大鍋先借給他。你這兩天有啥要燒的都給趕緊燒了吧。”
說到這里,劉春花掩飾不住笑意。
雖說那娘倆在屋里嘀咕個啥,自己沒法聽清楚,可關老三提到這一口鍋嗓門可不小,她就等著收多一倍的錢。
“娘她……她咋能這么干,還讓不讓我一家子活?……不行!”說著,趙秋月轉身就往外走,“都是兒子,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