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的未盡之語，姜新華莫名的就聽懂了。他連忙點頭，觸摸了一下妻子鼻子，抱起她就跑。
“爸，我來。”
“快走。”
“你小心點我媽。”
姜懷永說著跑進房間顧不上多看，抓了一筆錢，急匆匆地跑出門，一合上門疾跑下樓護在身后。
剛一出筒子樓大門，姜懷永眼尖地看到不遠處跑來的夏家表妹，立即搶過氣喘咻咻地老子懷里人，撒腿就跑。
“姑父，是我……”
姜懷永連忙打斷，“我媽昏倒了，爸，你快點。”
“我奶……”
離開沒多少時間的齊景年哪來的小王接送？他真倒趟著他的一雙小短腿心不在蔫地來到公共汽車站牌下。
周末等車的人不少，站在人群身后的他打量小身板，好不心酸。可又倒回來想想其實也不錯。
真要是自己現在七老八十的，去找關關？還不如去投胎得了。
突然……
他的眼神一凝。
身后不遠處的小區出口，夏連翹被顛覆地已經幽幽醒來，正掙扎著要下地，“快放媽下來，媽沒事了。”
“媽，你別動，現在我們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是啊，連翹，別動，沒瞧你兒子一腦門子汗。”
“我真沒事。兒子，快放我下來，我要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聽話，你跟你爸先回家。”
“不行！別聽你媽的，快走。”姜新華推了推兒子，“放心好了，岳父他老人家還有仨兒子。
真沒事，有事他們早就派人喊你。倒是你這動不動就暈倒的毛病，不先跟我們去一趟醫院，我不放心。”
齊景年微瞇著眼睛看著路口推搡中的一家三口，看著他二舅父子倆人強行帶著他二舅媽撒腿跑。
他勾起了嘴角一笑。
真有意思，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戲？
公共汽車來得不慢，開得卻不快。
一路上搖搖晃晃的，等齊景年回到大院時，已是日落西山暮。
端著飯盒搪瓷碗杯去大食堂打飯的人還真不少，齊景年這才發現自己大半天下來就啃了一包餅干。
路過姜家時，他想了想，還是先進去坐坐。在路上讓相識的小伙伴們幫忙給住在后面一些的祖母捎了口信。
可反常的是，他外祖母居然沒第一時間來一句，姥姥的小北啊，餓壞了吧？反而是蹙眉出神。
呃……好像不用他來通風報信。
齊景年瞧了一眼緊閉的書房，再瞧了一眼他外祖母，想想還是先去讓阿姨給他準備點吃的。
回家再吃？
他能說他也很好奇不？
“老頭子，怎么說？”
姜老緊皺眉頭出來，聞言微微搖頭，“受賄已經證據確鑿，現在就看他家還有多少人摻和進去。”
“真的？”
姜老微微頷首，“有老友讓我別插手。”
聞言姜老太太沉默了下來。
齊景年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擠出一絲笑容，“姥姥沒事。姥姥的小北該餓壞了吧？”
“我剛吃了碗面。”還是他特意要求的，可見某人對一碗面居然煮了一個小時心里有多在意。
“姥姥，是夏家出事了嘛？”齊景年見他外祖父看過來，解釋道，“我中午去了一趟我二舅那。”
姜老點了點頭。
“姥爺，會不會牽扯到咱們家？對我二舅有沒有影響？”
姜老欣慰一笑，“不會，夏家是夏家，咱們姜家是姜家。你二舅或多或少會影響到，但還得看夏家最后如何定性。”
難怪那對爺倆跟被鬼追似的。齊景年沉吟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嚴重的話，我二舅會如何？”
當然是與夏家劃清界線。
但……姜老正色地看著小外孫，“工作上會遇到一些困難。這段時間你最好別瞎跑，懂不懂？”
“好。”齊景年遲疑了一下，“姥爺，對你真沒影響？”
姜老摸了摸孩子腦袋，“咱們家本來就跟他夏家沒什么來往。不是同一個系統的，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
兩家可是姻親。齊景年看向姜老太太。
老太太點了點頭。
一陣叮鈴鈴的刺耳電話聲音突然響起。
二老相視一眼。
“應該是你兒子打來的電話。”
“不會是老二。”姜老拋下一句，轉身又進書房接電話。
老爺子進屋接電話還沒出來，姜家的兒女除了在外地的，還有姜老二姜新華外，該到齊的都回來了。
齊景年見狀趁著他們交談，悄無聲息地離開回了家。
“小乖乖，回來啊？”齊老太太彎腰摸了摸小孫子的小肚子，滿意地笑了笑，“在你姥家吃的啊？”
“嗯。”
“一整天去哪兒了呀？”
“奶奶，我爺爺呢？”
“還沒下班。”老太太牽著小孫子的小手一邊往里走，一邊埋怨，“別提那老頭子，我都不稀得說他。”
“我爺爺干壞事啦？”
“那倒沒有。就是吧，嘴上說的好聽，可一去上班又給忘了。咱小乖乖長大不學他們啊。”
“好。”
“跟奶奶說說，你今兒都去哪兒溜達啦？怎么不帶上你王叔啊？”
“老讓王叔跟著我，影響不好。”
“哈哈……”老太太頓時樂出聲，“你這也懂啊？”
“那是當然。”
“是不是你自己不想人跟著啊？你大哥他們打小也跟你這會兒一樣。有一回你三哥還差點被人拐跑。”
“我比我三哥聰明多得多。”
“那倒是，他七歲了還尿床，咱們小乖乖可是一到三歲就不尿床了呢。你還沒跟奶奶說說都去哪兒啊？”
“去了一趟我大哥那，東西都好好的，沒丟兒。半道上還去了一趟我二舅那。奶奶，我二舅媽娘家出事了。”
齊景年將他外祖父說的話，再轉述一遍。
“夏家啊？”老太太搖搖頭，“這回估計夠嗆。”
“很嚴重？”
“這還得看他家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人。奶奶倒是在你姥家辦喜事時，有見過你表哥他姥姥幾次。”
齊景年回憶一下曾經見過的夏老太太，失笑地搖搖頭。很活絡的一位老太太，就跟關關那位祖母一樣。
一樣的見風使舵，一樣的捧高踩低。
夏家在劫難逃。
一動不如一靜。
他二舅去不成東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