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婆婆在廚房叮囑兒媳婦別去打聽,可有一人不去打聽打聽他的關關消息,他心難安,食無味,忍不了的。
齊景年踏著晚霞歸來時,該轉悠的,該打聽的,全都打聽過了。以上種種跡象表明他關世叔所料無誤。
可真去了他二嫂那兒?她要為了去他二嫂那兒,根本無須不打個招呼,甚至連吱一聲都不曾就留書一封溜了。
齊景年無比確定一點,沒到開學那一天,關平安是絕對不會先回家。這會兒就是到了他二嫂那兒,最多留一晚。
剛剛掛下電話的一剎那,他確實是有一時的沖動急著趕過去逮人,可……終究,他還是停下腳步。
這一次追上去找著人容易,可下次呢?明知關關極反感有人盯著她,管著她,壓著她,她會覺得不自由。
真要撞上去,她臉上會有驚喜的笑容,卻未必是由心而生。唯有給她空間,讓她玩痛快了。等事后算賬,她才心軟,她才愧疚。
這次一定要給一個她刻骨銘心的教訓,否則哪天跑著跑著,關關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后悔都來不及。
“有事兒?”
進了門,剛過影壁墻,齊景年就見到那個每次一見到他不是縮脖子恨不得后退要不就就繞路的小丫頭。
他有這么可怕?
“小……”
“停!”齊景年眉頭一皺,“說了多少次了,別喊我小姑爺!”又要跑了……“是不是天佑回來了?”
關小翠嚇得臉色都有些白了,遲鈍地點點頭。
“以后喊齊哥就行。”齊景年說完,人已經邁開長腿快步往后院走去。他就不懂了,明明他態度已經夠好。
這要是擱在過去早就被他喊人扔出府……齊景年立即回醒,暗自搖頭。還小姑爺,難不成這個家還有大姑爺?
“你找我?”
關天佑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驚醒,有些迷茫地抬頭順著聲音往前,頓時失笑,“不是你一腦門子汗來找我?”
齊景年無意就這個問題進行辯解。左不過是那小丫頭惦記她的天佑哥窩在后院不出門,壯著膽子找他勸說。
他蹙了蹙眉,有心想提醒天佑別對一個小丫頭態度過于遷就,過于親密,畢竟那不是關關,不是親妹妹。
可一想起小丫頭還小,就是年齡大了也不可能跟在天佑身邊。何況,天佑也不是他那位風流成X的祖父。
“和梅爺爺說了?他怎么說?”
關天佑聞言將毛筆擱在青花瓷筆架上,“說了,我還和爺爺就安安突然離家出走這就是進行了分析。”
齊景年挑了挑眉,“他不忙?”
“午休時間能忙到哪里去。”關天佑整理起書案上散開的宣紙,“當然,我們也只能長話短說。哥?”
“嗯。”齊景年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報紙,“說吧。梅爺爺說了我什么壞話?是不是說我嚇跑關關?”
開局就不對了。
關天佑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見他起身,他連忙一笑,又立即收斂笑容,愁眉苦臉地看著轉身的齊景年。
“露餡了。”齊景年將手上的報紙放在書案一角,“你要是剛剛回來擺出這副尊容,我還沒準信了。”
“你不關心我妹妹。”關天佑憤怒地控訴著他,“還說什么關關是我的命,天佑,沒了命,我就不是我了。”
當時說這話時,他正好躺在炕上,屋里黑兮兮的,聽得他雞皮疙瘩都出來不說,還一宿都沒睡好。
笨想想啊,他能不擔心么。萬一他妹妹不想定親,壓根就不想嫁給這家伙。他上哪兒幫哥們找一條命回來。
“……關心有很多種。關關她從來就不是金絲雀,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我不會拴住她,看到風箏了沒有?”
齊景年坐到了椅子上,右手敲了敲扶手,“她想飛就飛吧。只要她不會遭到風吹雨打,不會卡在樹杈上,我就心滿意足。”
關天佑瞟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拽不住你手中的線?”
“你在擔心我?好兄弟!”齊景年勾起嘴角,笑了,“不怕。那風箏有四根線拉著,她飛的再高,她都不會飛遠。”
關天佑給了他一道鄙視的目光。還敢說心滿意足?想得可真多。你才是風箏!你全家都是風箏!!!
“這次,是我心急了。不瞞你說,我有給關關分析過一些事情。”齊景年將自己之前對關平安所說的推測給簡述了一遍。
不說梅大義會挖空心思計劃關世叔他們離開?不說他不放心他們安全?不說自己一直和梅老在拉鋸齒?
怎么可能。
他齊景年從來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是好人,他早就死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何來的建功立業,何來的復仇。
哪怕最后看似舍棄一生基業積德行善都改變不了他最終的目的,當時他就怕自己滿是血腥的雙手禍及到關關。
“過了今年臘八,關關就二十,年齡也到了。所以我說了,要是可以的話,先領證。我也說了,先領證,何時舉辦婚禮,她說了算。”
“你……”關天佑雙手搓了搓臉,“何必呢,你完全可以先跟我商量好,咱們倆再找爹他商量對策。”
齊景年搖頭,“其他事情,咱們可以先商量后再通知她,唯獨終身大事不行。就如之前定親,她要是抗拒,我會再等。”
你這是暗示我妹妹心里有你?關天佑不悅地斜倪著他,可想想他剛剛所說的一翻話,他又皺緊眉頭。
“會不會你想多了,梅爺爺要是借機拿捏你,你還能一直到現在逍遙自在地想咋混就能咋混?”
齊景年看著他不語。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還能不清楚!
關天佑暗嘆一聲,“算了。”
算了?
剛他一進門是誰擺出苦瓜臉?要說梅老中午沒有借機在天佑前面算計他,齊景年是絕對不會相信。
老爺子也就是一心為公,要是為了私yu步步緊逼,他早就翻臉。還你關如初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誰也決定不了。
那他齊景年的人生就是可以誰都能插手?有些事情,顧忌到各方面,他不想去計較,并不代表甘當棋子。
他爸是他爸,他是他。這中間已經犧牲了他媽,居然還想拐他的關關,還想讓他就范,純粹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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