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晚霞映紅了老太太的院子,為里面傳出一陣陣歡笑聲又添了幾分喜慶。誰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
她太奶奶很享受兒孫繞膝盡享天倫嘛。這不,就數她老人家最樂呵,一句業兒,一句小佑,一句小北的。
挽著葉秀荷胳膊過來的關平安身后帶著新鮮出爐的女仆,朝出來迎接她們母女倆人的小丫頭微微搖頭。
示意對方無須通報之后,關平安捏了捏她有些緊張的娘親胳膊,朝她安慰笑笑,挽著她不緊不慢地往里走去。
客廳內,坐滿了人。除了早一步出門的關天佑和齊景年在場,就連關大谷和關三姑這一對老姐妹倆人都在。
見她們母女倆人進來,還未到她們開口打招呼,老太太已經先招了招手,她身邊的關有壽就挪到了關景懷身邊入座。
關平安邊示意隨她們母女倆人進來抱著東西的傭人放下,邊挨個喊人的同時也不忘一個不落地奉承幾句在座的長輩們。
有什么辦法呢,她娘本來就已經很緊張,她要再矜持,只怕她娘會更緊張。慢慢來,熟悉了,習慣了,就好了。
推著她娘坐到她曾祖母身邊的關平安一等她娘入座,她就一臉乖巧地退到她祖父身邊的圓凳前坐了下來。
可惜,她想靜靜地當個美少女,老太太母女三人都不會放過她。這不,一個個的問題接踵而至地砸了下來。
這位一開口問起古琴會彈,那古箏會不會,接著就說你太奶奶手上就有古箏,她老人家就發愁找不著主人。
那位就接著開口,你太奶奶還會一手蘇繡,可惜年紀大了,不過你太奶奶庫房里有很多她親自繡的繡品。
然后她太奶奶就很高興地來一句,都給我曾孫女。接著她老人家就問畫畫,你最喜歡畫什么,是山水畫還是花鳥畫。
這娘仨里一唱一和的又夸又給好處,整得關平安都要冒虛汗。這哪兒是什么聊家常,根本就是在錄口供。
義爺爺害她啊 她什么底兒都快要被掀了。
難怪她每次只要一問她梅爺爺,她太奶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梅爺爺就笑,還笑得怪滲人的。
感情她太奶奶才是大才女。難怪一直讓她學這個學那個的,她梅爺爺這是怕沒法子跟她太奶奶交代啊。
關平安瞅了瞅她爹,又瞧了瞧她爺爺,心里就暗戳戳地尋思著要不要來一手捏磚頭嚇唬嚇唬她太奶奶?
其實琴棋書畫那些算什么,她的手腳功夫才是最厲害好不?快救場啊,哥哥們,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
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齊景年胳膊肘“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身邊的天佑。關天佑無語地瞟了他一眼:嘶,該找什么借口合適?
齊景年瞟了眼他腹部:這還用得了想?你應該餓了。
剛剛吃了一碗面條的關天佑,“……”他不餓,真不餓。剛剛安安說得到哪兒了?哦,玉器!對,就是回禮!
關天佑很是自然地插了一句,問起他有幾位堂的、表的侄子侄女,以及今晚會過來的那些比他還年幼的小輩們。
這位說話喜歡挖坑的,還是改不了這點毛病。這不,一說二說的,他就時不時地將好哥們帶入話題。
于是,被拖下水開口的齊景年很快就發現一件讓他驚奇的事情——老太太對他的態度那叫一個好的!
是說之前對他就敷衍了事?也不是,只是沒這么熱情而已。畢竟在老太太的眼里,他關世叔才是她心肝寶貝。
哪怕就是天佑這個老太太獨一份的重孫,他也不能跟關世叔相提并論。可現在?老太太簡直是不把他當外人看。
高興嗎?
那是肯定的。
真不是他犯了什么疑心病,實在太奇怪,所以事出必有因。至于是什么原因?齊景年笑笑,這些重要嗎?
“是的,已經過了大禮。”齊景年一聽關大姑提起這個話題,他立馬就順桿子往上爬地拿去一封信雙手遞給關老太太。
這封信和之前齊老爺子給關景懷的那封信有個共同點。皆是在他出發之前,齊老太太特意親自寫給關老太太的一封信。
齊老太太是位辦事相當細致周全的人。她還特意多寫了一封給關景懷夫人的信,私下不忘叮囑她家小乖乖要見機行事。
比如關老太太要是很重視兒媳婦,那他就拿出她的信交給關景懷夫人,要是這原配夫人和關有壽初次見面無波瀾,那就收起信。
用齊老太太的話來說,她就是對對方再客氣都沒用。偌大的一份家產,人家見得著吃不著能,還要全給“敵人”的兒子,能服氣?
反正換成她肯定是不行的,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就是想百年之后有個兒子摔盆打幡,到時人都死了還惦記這些干嘛。
邊上關大姑就近拿起一個眼鏡盒,從里取出一副老花鏡遞給了老母親,瞟了眼老弟父子倆人,她又樂呵呵地看著老太太。
得了空隙,關平安趁機趕緊給齊景年使眼色。暗示他事先準備好的“回禮”,剛剛她已經一塊給帶過來。
剛坐下的齊景年會意一笑,又站起身去往八仙桌前面,找些之前他和關關已經做好記號的幾個禮盒。
時刻注意著關平安三人的關三姑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齊景年這么一走近桌子,她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她就說嘛,原來她這侄孫女的眼睛就是會說話。這不,倆人孩子就這么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關平安一臉嬌羞地低頭把玩著手指,暗暗吐槽穆休這家伙可真會見縫插針,先等她老太太看完信再說也行啊。
看完信的關老太太邊取下老花鏡邊感概道,“有心了。”說著,她看向了兒子,“找個機會幫我遞封信吧。”
關景懷點頭,看著他那又拿著禮盒開始回禮的孫女婿,他失笑搖頭的同時摸了摸身邊孫女的腦袋。
“爺爺?”關平安眨巴眨巴眼。好端端的干啥摸她腦袋,她又不是黑子,難不成她齊奶奶又催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