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嫌棄地瞥了眼小李,她可不想要這么沒出息的侄孫子,不過這人對老師還真好,比親兒子都孝順。
直到現在,易校長的妻子和孩子都沒出現過,也不知道是不在家,還是出事了?
客廳墻壁上掛了一幢黑白全家福,是年輕時的易校長,和一位年輕溫柔的女人,女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歡顏直覺應該是出事了,易校長的身體不好,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憂思和悲傷,憂思傷脾,悲傷肺,易校長二者都占全了,就如同林妹妹一樣,身體能好才怪。
“說再多無益,您之前吃的藥丸給我看一下,還有,如果您讓我治療,那么就不可以再去找其他醫生,這一點您必須保證。”歡顏事先告誡。
小李有些猶豫,這樣風險太大了些,他還是不敢把老師的性命,孤注一擲地壓在歡顏一個人身上。
易校長卻毫不猶豫,點頭道:“可以……小李把藥丸拿給小許看。”
小李從口袋里掏出了蠟丸,他都隨身帶著。
“這藥丸前一個月效果不錯,可后面卻不大管用了。”小李說。
歡顏剝開了蠟,露出了褐色的藥丸,藥味濃郁,她伸舌舔了舔,細細品嘗,眉頭皺了皺,說道:“藥丸別再吃了,里面加了不少罌粟,所以剛開始效果才會不錯,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對身體無益。”
罌粟能起到暫時麻痹神經的作用,一般用在快死的病人身上,配制藥丸的醫生其實并沒做錯,易校長的身體離死確實不太遠了。
小李十分氣憤,“豈有此理,還說是再世華佗,都是騙人的,回去后我就要揭穿他。”
“不必了,醫生并沒有錯。”易校長阻止道。
他心里很明白,在醫生眼里,他離死只差了一步,吃點罌粟起碼可以讓他死前不那么痛苦,只希望許歡顏說的十年是真的。
只要有十年,他可以再做很多事,遺憾則會少很多。
“我先給您針灸吧,把上衣脫了躺好。”歡顏從包里拿出了工具,易校長笑了,這孩子出門都帶著家伙什。
小李替易校長脫了衣服,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體,骨頭都支愣著,比骨髓強不了多少,易校長的右胸口,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脖頸處一直延伸到腋下,像蜈蚣一樣,猙獰可怖。
歡顏神情凝重,這個傷就是易校長生病的主要原因,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活下來的?
“我的命挺大,右肺被捅穿了,還在雪地里凍了一晚上,這樣都沒死呢!”易校長笑著說。
“那您的命確實挺大的,您這傷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歡顏一邊扎針一邊問。
“快三十年了……真快啊……我多活了三十年,其實也夠本了……”易校長打了個哈欠,竟睡著了。
歡顏心中一動,現在是九六年,三十年前正是動亂剛開始的時候,而且還是在雪地,說明易校長三十年前肯定在內陸,就他這樣的身家,估計和她便宜老子一樣,沒啥好下場。
能撿回一條命確實賺了。
半小時后,歡顏讓小李拿來了痰盂,并拔出了針,沉睡的易校長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而且還吐出了不少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