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垂下眼瞼,摩挲著自己的指尖,思緒沉沉。
她忖了忖,瞇眸看向對面的商郁,“這次的事故,是旁支動的手?”
這樣問已經很隱晦了,如此縝密的心思,若真是商族旁支,倒是讓人不得不防。
此時,商郁緩緩點燃了手中的香煙,稀薄的煙霧在空氣中翻騰,朦朧了他的輪廓,“也許,但也未必。”
黎俏瞇了瞇眼,沒吭聲。
商郁的回答足以說明他目前也拿捏不定究竟是誰動的手。
而那輛組裝車,刻意抹掉了所有的痕跡,無非是為了誤導所有人。
但是,也并非查不出來。
黎俏嘆了口氣,倚著沙發扶額開始沉思。
沒一會,流云接了通電話,然后就拿到手機來到了商郁的面前,正色地說道:“老大,有點事。”
他接過流云的手機看了一眼,順勢起身,路過黎俏的跟前,揉著她的頭頂,“樓上有個閣樓,無聊的話可以去看看。”
黎俏晃頭蹭著他的掌心,對客廳外昂首,“知道了,去忙吧,不用管我。”
商郁步伐穩健地走出了客廳。
黎俏透過窗戶看了看,就見他站在噴泉池附近,神色冷峻地接起了電話。
她眸光微閃,轉眼就叫落雨帶她去了頂層的閣樓。
閣樓門外,黎俏站定,“我自己在里面逛逛,你不用陪著了。”
落雨沒多想,反正莊園附近很安全,她應聲后就下了樓。
黎俏在原地側耳傾聽,確定落雨離開了閣樓的范圍,隨即才推門而入。
她將閣樓的木質房門牢牢關嚴,前方一扇圓弧形的花窗在棕色地板上鋪了層明亮的光暈,也驅散了閣樓里的沉暗。
黎俏的視線逡巡而過,看起來并不雜亂東西擺放的井井有條。
簡單掃了幾眼,她信步走到花窗前,垂眸看著樓下莊園的風景爾后打開通訊錄并解鎖了隱藏名單。
黎俏捧著手機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似躊躇,似猶豫。
但短短幾秒的天人交戰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
她看著備注[L]的電話號碼直接按了下去。
電話響鈴三聲后,被掛了。
黎俏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
她又撥了一遍,這回對方倒是接了起來可語氣卻非常暴躁“找誰?大半夜的不睡覺打尼瑪的電話呢?”
黎俏眼皮跳了跳他在國外?
她垂下眼瞼唇邊含笑“幾年不見,法家太子爺的脾氣……見長了。”
電話那端,傳來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
叮叮咣咣的亂響聲刺耳極了。
鬧鐘被撞倒了,水杯也掉地上了又因為太震驚舉起手看屏幕一不留神手機也砸在了腦門上。
對方猛地從床上彈起身呼吸急促“你、你、你、你……”
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叫他“法家太子爺”。
“嗯,是我。”黎俏淡定從容地應答爾后直奔主題,“幫我查一輛車,法拉利恩佐。”
半小時后,黎俏慢悠悠地離開了閣樓。
回到樓下客廳,商郁還沒回來。
黎俏往窗外看了看,就見流云和落雨站在不遠處說著話,而噴泉附近不知何時停了一輛賓利車,不見商郁的蹤影。
她也沒多想,兀自在客廳里坐了一會,手機來電話了。
黎俏低頭一看,是三哥黎承。
她扯著嘴角接聽,黎三的聲音立時傳來,“哪兒呢?”
他說話的語速倒是正常了不少,聲音雖低沉,但也沒了先前的虛弱。
黎俏摸了下眉毛,淡聲道:“帕瑪。”
“哪個……”話音未落,黎三就閉了嘴,他緩了口氣,冷嗤,“膽子不小,什么時候去的?”
“昨天剛到。”黎俏有問必答。
黎三舔了下后槽牙,瞥著洗手間的方向,滿臉不愉,“哪天回來?”
黎俏稍加思索,給了個特別模糊的答案,“不確定。”
黎三闔眸深呼吸,冷靜過后,叮囑道:“自己注意安全,回南洋之后,來醫院報到。”
話落,他就結束了通話。
黎俏擰了擰眉梢,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南盺沒照顧好他?
當時三哥被送到私立醫院的時候,南盺自告奮勇,表示要充當護工照顧他。
這才過了沒幾天,照顧不周了?
黎俏捏著手機思忖,琢磨著要不要給南盺打個電話問問情況,背后恰時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回眸,看到樓梯口走下來的三個人,微微詫異便站了起來。
旋梯拐角處,商郁走在最前面,而他的身后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陌生面孔。
商郁步伐慵懶地走下臺階,看到黎俏就彎唇笑問:“參觀完閣樓了?”
黎俏點頭,視線越過男人的肩膀打量著另外兩個人。
他們看起來似乎是兄妹,面容相似,都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眸,流轉間閃著銳利的精光。
與此同時,那兩個人也在端看著黎俏。
霍茫果然沒說錯,少衍真的帶回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女孩。
這時,商郁來到黎俏的跟前,掌心摟過她的肩膀,嗓音低沉又穩重,“女朋友,黎俏。”
爾后,無視對方驚詫的神色,垂首對黎俏介紹:“賀家兄妹,賀擎,賀溪。”
黎俏仰頭看他,隨即與賀家兄妹寒暄,“你們好。”
賀擎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狹長的眼瞼瞇了瞇,充滿審視的目光落在黎俏身上,抿唇點頭作為回應。
至于賀溪則淡笑著和黎俏打招呼,“第一次來帕瑪?”
黎俏點頭應聲,“嗯,第一次。”
“感覺怎么樣?”相比淡漠的賀擎,賀溪似乎很健談。
幾個人走向客廳的沙發,她又問:“你之前應該一直生活在南洋,帕瑪的溫度比較潮濕,會不會不習慣?”
黎俏坐在商郁身邊,淺淺一笑:“不會,還好。”
對于陌生人過于熱情的交談,黎俏本身不太感冒。
但礙于對方是商郁的朋友,她只能盡量耐心地與賀溪互動。
這時,賀擎從桌上拿起商郁的煙盒,抽出一支,動作頓了頓,“介意嗎?”
他在問黎俏。
而賀溪直接從他手上奪走煙,順勢送到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