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黎俏和商郁坐在度假村中央的VIP休息區。
流云和望月以及落雨并肩站在不遠處。
景區專屬管家畢恭畢敬地為他們送來茶點和果汁,放下托盤上的東西后,就對著商郁彎腰道:“衍爺,景區四周已經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如果還有什么需要,您隨時吩咐我。”
商郁垂眸,擺了下手,“嗯,下去吧。”
專屬管家應聲離開,言行舉止中滿滿的敬畏。
黎俏仰身靠著沙發軟墊,端起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目光不期然地望向了對面,“這次來帕瑪,你是不是把暗堂的人也帶來了?”
她邊問邊放下杯子,指尖捻起杯沿裝飾的薄荷葉,輕輕轉了轉。
聞聲,男人雙手的臂彎擱在扶手上,手指在身前交叉,慵懶地翹起腿,眸光溫和,“什么時候發現的?”
黎俏壓了下嘴角,看著手里的薄荷葉,淺笑:“昨天。本來沒注意,但是伯爵酒店觀景臺上出現的那些保鏢,看著有點眼熟,后來才想起,之前在南洋山見過。”
那些人雖然穿著正統的黑色西裝,但氣勢凜凜,和南洋山出事那晚的黑衣人,應該是同一批。
商郁交叉的手指貼在身前的襯衫上,勾起的薄唇隱著笑,“的確是他們。”
黎俏揚了揚眉梢,眼底透出一絲玩味。
臨時把暗堂的人帶來了帕瑪,他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
昨天那場車禍還讓人記憶猶新,但詭異的是……車禍發生的瞬間,暗堂似乎并沒有出手。
不多時,沈清野和白鷺回從停機坪的方向驅步走來。
兩人的表情看起來沒什么不同,但沈清野的目光略顯凝重,表情也藏著心事重重的恍惚。
沈清野在休息區坐下,白鷺回則走到流云身邊跟著他們一起‘罰站’。
一杯溫熱的清茶被黎俏從桌上推到沈清野的面前,“有事?”
沈清野‘啊’了一聲,面露不解“有什么事?”
“哦沒什么。”黎俏淡淡地應了一句瞥著沈清野的臉色,總覺得他有點奇怪。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外露,沈清野借著喝茶穩了穩心態。
轉眼他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放下茶杯舉目四望,“這么大個風景區,你可別說你包場了。”
說罷他就看向商郁表情也透著幾分不可思議。
度假村沒有外人那叫度假嗎?和逛自家后花園有什么區別。
商郁懶懶地往后仰了仰頭微垂著眼瞼睨向沈清野“有問題?”
沈清野嗓尖一梗舔了舔后槽牙“沒問題嗎?要不……那邊聊聊?”
他有意和商郁單獨溝通,便以抽煙的借口朝著不遠處的吸煙區示意。
商郁銳利的目光凝著沈清野,薄唇微抿,順勢站起身。
黎俏坐在椅子中看著他們這般隱晦的交流,笑笑沒說話。
自打來了帕瑪之后好像很多事都變得微妙起來。
直覺來時的路上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才會讓沈清野變得這般心神恍惚。
就算他隱藏的很好,也沒能逃過黎俏敏銳的洞察力。
有意思了。
吸煙區,沈清野掏出一支煙遞給商郁香煙點燃,一陣薄霧氤氳在兩人的四周。
沈清野扭頭吐出煙氣,口吻鄭重地問道:“昨天的車禍,你知道六局查到了什么線索嗎?”
此刻,商郁單手夾著煙,另一手順勢插在了褲兜里。
他轉身看著海岸線的方向,嗓音低沉而緩慢,“本家所為。”
沈清野神色大駭,手指一顫,煙掉了,“你知道?”
商郁慢條斯理地抿了口煙,瞇起暗眸,偏頭對上了沈清野的視線,“嗯,六局什么時候查到的?”
沈清野斂了斂神,撿起地上的煙頭直接丟進了滅煙柱里。
他又重新點了根煙,輕咳一聲,“不久前。所以,你什么都知道,還選擇按兵不動?”
沈清野和白鷺回在直升機上徹底搞明白了一件事。
昨天那場車禍,是商氏本家的手筆。
但具體是誰,他心里有了揣測。
本家這一脈人丁稀少,就只有兩個兒子,以及商縱海。
不是商郁,不是商縱海,那么……就只剩下商陸。
而六局的信息顯示,黎俏和商陸曾有過婚約。
但現在黎俏卻和商郁在一起,說不定是商陸懷恨在心,所以做出了這樣報復性的行為。
沈清野有理由懷疑,商少衍可能想包庇他弟弟。
此時,商郁眸色深深地看著沈清野,數秒后他點了點煙灰,俊顏輪廓被海島日光照射的無比清晰。
他說:“因為動手的人,不是你想的那位。”
沈清野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是你弟還能……”
話未落,他目光凝滯,兀自沉默了。
操啊。
難道是商縱海?!
沈清野出身六局,見慣了稀奇古怪的大事小事。
但本家家主商縱海策劃街頭事故,這種匪夷所思的做法他是真沒見過。
沈清野緊緊皺著眉頭,余光看了眼還坐在休息區的黎俏,“他這么做,是因為……”不喜歡黎俏?
“試探。”
不待沈清野說完話,商郁就捏著手中的煙頭丟出了兩個字。
沈清野抿了抿唇,手指夾緊了煙頭,“試探?這么大手筆的試探,他真不怕你們出事?”
商郁目光平靜地對上沈清野,泰然且穩重地沉聲道:“不至于,當時現場,全是他的心腹。況且,我也不會讓她出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甚至連語調都平波不驚。
偏生帶著一諾千金的分量,令人無法置喙。
沈清野呼吸微凝,想反駁又找不到任何破綻。
確實,黎俏和他在一起,目前來看,最危險也是最安全。
商少衍的背景和勢力到底有多大,即便是六局最精銳的情報組,也一直沒能調查清楚。
他一直覺得,商少衍就是標準的狡兔三窟。
勢力大,權利大,卻又讓人摸不透底細。
這個男人運籌帷幄的手腕,絕對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只是沒料到,旁支還沒動手,本家的商縱海卻提前開始試探。
本以為商少衍也被蒙在鼓里,結果他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這他媽都是什么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