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黎俏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冷不熱地撇嘴,“哦,那還是開除吧。”
張繼脖子一梗,被她噎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早就跟江院士旁敲側擊過黎俏的情況,聽說她家境極其富裕,這臺設備讓她賠償肯定不是難事。
科研所也是看在江院士的面子上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她反而不要?
張繼沒見過如此跋扈的研究員,瞪著黎俏更加嚴肅地說:“就算開除,你也需要賠償科研所的損失。
如果你以為開除就能不用賠償,那我們只能以損壞公物為由報警處理了。”
黎俏仰身靠著椅子,緩緩翹起二郎腿,攏了攏白大褂的衣領,“我沒說不賠償,但是道歉,沒可能!”
李如猛地抬起頭,呼吸急促,“你……”
“我什么?”黎俏淡涼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給我一個向你道歉的理由?”
李如雙手攥拳,扭頭看向張繼,“張組長,就她這樣惡劣的態度,科研所難道還決定給她保留職位?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可能沒辦法在這里繼續做研究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初級研究員和中級研究員,任誰都知道該如何取舍。
但張繼卻犯了難,畢竟江院士還在這里。
正騎虎難下之際,同研究小組的張院士腳步匆匆地來到了人事部的會議室。
他推門而入,語氣很急,“老江,給你打電話你怎么不接?”
張院士這個人,沉迷研究無法自拔,平時很少會關注研究以外的事,能讓他這么匆忙,大概也和研究有關。
“沒帶電話過來,找我什么事啊?”江院士站起身,看著他有些莫名地反問。
張院士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趕緊跟我回研究室,剛才有人送來了一臺最新款的藥物檢測儀,我不太會用,你跟我一起研究研究。”
江院士瞬間了然,余光看了眼黎俏,“你急什么,那是俏俏讓人送來的。
她看咱們先前那臺機器不好用所以給大家換了臺新的,不會用的話,一會讓她幫忙試試。”
李如怔住了。
張繼也愣了。
張院士滿臉驚訝,“原來是俏俏送的?我之前在國外交流的時候見過那臺機器,國內好像明年初才會引進。”
“誰能證明是她送的?”李如很不甘心,起身反問,臉色也很難看。
江院士瞥她一眼,中氣十足地開口道:“我能證明,不然還能是你?”
李如憤懣地抿著唇,“就算是她送的,那也是因為她砸了我們原來的……”
張院士著急回去看機器,不等她說完就語氣很沖地嗆了一句,“吵什么吵,砸了就砸了,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說完,他擰了擰眉,一板一眼地問黎俏:“那臺機器多少錢?挺貴的吧?”
黎俏頂開椅子,神色淡淡,“不貴,七百萬。”
李如倒吸一口涼氣:“??”
七百萬?不貴?
聞此,張繼默默地把手中的電腦合上了。
她砸壞的那臺機器,不到一百萬,還是五年前的老款。
人家賠付的金額超過了十倍,開除是不可能開除的了。
道歉……更沒必要。
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兩位院士的表情,似乎巴不得她以后多砸幾臺設備……以舊換新。
這件事看似是解決了,但李如心里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而由于黎俏以私人名義送給基因項目組的最新款國外檢測設備,也很快就引起了科研所上層的注意。
當天下午,科研所主任就以參觀為由來到了基因項目研究室考察。
他特意叫上黎俏和江院士在會議室長談了倆小時,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什么,只是不到半小時,行政組就來通知他們搬家。
整個基因項目的研究室當天就收到通知,從地下一層搬到了視野極佳的大廈三樓,并給黎俏和連楨分別配備了最先進的獨立研究臺。
不僅如此,兩天后,已經搬到樓上的研究室項目組,又突然接到了通知,醫學聯盟的委員會,近期要到國內實驗室進行實地考察。
第一站,南洋科研所,基因異變項目組。
這天臨近下班,黎俏坐在研究室里翻看著自己手背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傷口也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過去的兩天,她和商郁每天都保持電話聯絡,但始終沒有見面。
不光是為了隱瞞受傷的事,研究組搬遷到三樓之后,項目啟動,她也確實有點忙。
說起來,自打科研所的主任和她見過面之后,李如倒是安分了不少。
即便偶爾會丟來幾個冷眼,但嘴欠的毛病似乎治好了。
黎俏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半。
聽說商縱海今天下午離開了南洋……
思及此,黎俏和身旁的連楨打了聲招呼,收拾東西就離開了研究室。
“喂,你們說……這次醫學聯盟的委員會為什么突然要來考察?”
黎俏走后不久,幾個研究員就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誰知道呢,那種國際性質的醫學組織,以前好像沒做過這種事。”
“我最近翻墻查了外網,醫學聯盟近期在招納新的委員,會不會和這次考察有關?”
這些人的討論聲音不大不小,而沉浸在研究中的連楨自然也聽到了。
醫學聯盟招新……
會是小黎說的那個醫學聯盟嗎?
當日她問過自己想不想加入醫學聯盟,但后來就沒什么動靜了,他也沒再提。
不到八點,黎俏回了南洋公館。
推門下車就看到那輛新款的奔馳大G還停在原來的位置。
她打量了幾眼,彎唇笑笑,甩上車門就去了客廳。
商郁還沒回來,聽說已經在路上了。
黎俏坐在客廳里玩了會手機,抬頭看了看明亮的水晶燈,摸著下巴思忖幾秒,然后就找到開關把水晶燈的亮度調低。
雖然傷口愈合了,但光線太亮還是容易看出痕跡。
調整好客廳燈光的亮度,黎俏低頭瞅了瞅自己的手背,滿意地坐在沙發上繼續玩游戲。
不到十分鐘,外面傳來了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當商郁頎長挺拔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客廳入口時,黎俏已經雙手背在身后,迎著他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環住她,深邃的眸略了一眼光線昏沉的水晶燈,低頭看著她淺笑的臉頰,俯首便是一記深吻。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總是霸道的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何況他們好幾天沒見面,思念積累到一定程度,難免有些失控。
直到黎俏的嘴角發麻,商郁才呼吸沉沉地放開她。
男人和她額頭相抵,手臂緊緊箍著她的后腰,聲音低沉沙啞,“舍得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