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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坦白從嚴

  “混賬!混賬!我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混賬東西!”魏國公狠狠的掀了案幾,文房四寶并著各色擺件摔了一地!

  徐三縮了縮脖子,不要命的接了一句:“那得問娘。”

  “你還有臉跟我搭話?”魏國公惱得全身毛孔擴張,血管賁漲到極致,“魏國公府的面子都被你踩在腳底扯爛了!”

  徐三滿不在乎的道:“大哥你不信我信外頭的胡說八道?我是去辦事的,沒碰男人。”哦,也就抱了那雁山的腰而已。“就坐了一小會兒。”

  魏國公氣得肝疼:“辦事?誰信?現在全城都知道你好男風了——你倒是說說,你在那種地方能辦什么事?”

  徐三模模糊糊的道:“這事兒說不清楚。”

  “你——”魏國公捂著肝,“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歡上了男人?”

  徐三面色微變。

  他離開品瀟館后又去了秦淮河,尋了幾個清倌伺候自己。他對女人的忍耐力顯然比男人好得太多,至少沒出人。但她們卻無人能如白棠那般挑拔起自己不盡的與綺思。最后還是他想著白棠的樣子,才堅挺了起來。

  所以,他是真的喜歡上了白棠,只想睡他壓他,其他的人再美再好他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得到這個結論的徐三不知是喜是悲,還在迷糊中就迎來了兄長劈頭蓋腦的斥罵。

  他從小我行我素慣了的,性子又狂放不羈。世上根本沒有能束縛他行徑的東西。他喜歡什么,不用爭搶便能得到,厭惡什么,想盡辦法也要拔除干凈。對他而言,喜歡練白棠就是喜歡了,騙得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他也不屑騙人。至于人倫常理世俗偏見他從來不曾在乎過,所以也壓根沒放在心上。索性睜著桃花眼,老老實實的交待:“大概……是吧。”

  魏國公陡然血壓升高,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你,你是想氣死我?氣死娘親?!”

  徐三皺眉:“那我也沒法子。我管不住自己喜歡他,怎么辦?”

  “誰?那小子是誰?竟然帶壞了你——”魏國公發狠,心里想著定要揪出他宰了一死百了,免得繼續禍害他家人。

  “他沒帶壞我。”徐三翁著鼻子,“是我看上他了。他還不知道呢。”

  魏國公一口老血險些沒壓住,手指直打顫:“從今日起,你禁足府中不許出門!”

  徐三抗議:“我還要去鑄印局上值呢。”

  “在家養病!何時養好了再說!”

  徐三想了半天,問:“大哥。如果我真是喜歡極了他,不舍得放手,怎么辦?”

  魏國公瞇了瞇眼睛,冷聲道:“死人你也喜歡?”

  徐三心頭一凜,瞬間切換到魔王狀態,眼睛泛紅:“誰敢碰他?!”

  “不想他出事,就斷了那荒唐的念頭!”魏國公冷笑,“別把我當傻瓜。與你交好的少年就那幾個。真以為我查不出他的身份?你若不能控制自己,就算我不動手,陛下焉會放過他?!”

  徐三驚得豁然起身,冷汗淋漓:“不——”

  “你不是在攻讀《大明律》么?”魏國公斬釘截鐵的道,“我會請楊大人上門與你授課。你安心在家中呆著吧!”

  徐三茫然無措,難道自己就此放棄白棠?光想著就覺得窒息,心里難受得不行。

  不甘心哪!他咬牙,真不甘心放過那個撩人不自知的混蛋啊!

  松竹齋。

  “什么——”白棠驚得手一錯,鋒利的刻刀劃破了手指,鮮血直流!他恍若不覺,連聲追問,“你說什么?”

  秦簡慌忙捉著他手掌,異常柔軟的蔥白玉指上觸目驚心的一片腥紅。秦簡恨不得將他手指含嘴里吸允止血。忙取了自己的帕子裹住傷口,一邊怒斥道:“你急什么!你的手多金貴!這么深的口子留了疤痕怎么辦?家里沒有沒傷藥?”

  雕刻傷手乃是常事。白棠常備止血生肌的藥膏。秦簡幫他止了血抹在傷口處,包扎好了才喘口氣。

  白棠呆呆的盯著手受傷的手指問:“徐三真的去了、去了男風館?”

  秦簡皺眉,實在難以啟齒:“只是說他去了那等地方。不過也沒過夜……”

  白棠緩緩捂住眼睛:完了完了。怕什么來什么!

  徐三不會真彎了吧?竟然跑到男風館尋花問柳?!去就去了吧,還鬧得滿城風雨!

  不行!他驀地起身:“我得與他說說去!”

  秦簡忙拉住他:“你不能去!魏國公府現在正亂著呢。”

  白棠登覺心虛,目光慌得沒處放,結結巴巴的問:“亂?怎么個亂法?”

  秦簡深深望著他:“我姐夫禁了他的足。謝絕一切探望。還在外頭派了人鎮壓流言。這時候,動不如靜。”

  白棠倍覺煩惱。

  “不必為他擔心。”秦簡勉力一笑,“等過陣子謠言淡了就好。”

  白棠也實在想不出應對的法子來,黯然自責:掰彎了徐三,真是天大的罪過!

  秦簡自言自語:“只是,他為何突然去那等地方?”

  白棠一怔,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深埋千尺。

  “白棠,你去溫泉山莊探望他的時候,他有沒有什么異樣?”秦簡一臉的好奇。

  “沒,沒有。”白棠干巴巴的回答。

  “哦。”秦簡長長的應了聲。得知徐三的消息時,無人知他心底的翻江搗海驚濤拍浪。

  別人不明白,他還不清楚?徐三對白棠有著異于常人的容忍度,有時看著白棠的目光神態,毫不掩飾的熱切。近來更甚,裸的充滿著占有欲。

  徐三,到底還是為白棠邁出了最艱難的一步。

  如果是他——秦簡猛地甩掉這個荒唐的念頭!他怎么可能對白棠心動?他怎么可能喜歡男人?絕無可能!

  即便只是一閃而逝的念頭,也驚得他背上的汗毛直要捅破褻衣似的刷的怒起!

  秦簡慌忙扯開話題:“白棠,你為何要把彩版的法子告訴高家?還讓高家跟你一塊兒版印插畫?”

  白棠心不在焉的道:“我早有此打算。全因這法子瞞不久。一旦開工,作坊那么多人,想瞞也瞞不住。不如趁早結個善緣。再說了,和高家硬爭個高低有什么意義?”

  秦簡強笑道:“你思量得周道。”他瞧著白棠清晰柔和的面部輪廓,斜飛的鳳眼弧度若畫般的完美,只是眉尖輕蹙,鳳眼茫然,緊抿的嘴唇泄露了他此時的憂慮不安。

  白棠,還在為徐三擔心呢。

  秦簡心底的酸澀再難抑制。極想說,那些謠言對徐三來講屁都不算。他根本不會在乎也根本傷不了他。你若真想他好——也為你自己好,不如與他斷交為上。

  可這番話,秦簡怎么也說不出口。

  “白棠。”他吸了口氣,“我、我父親來信,讓我去北京監工香山書院。我想到時隨全宏同往北京。你看如何?”

  白棠點頭道:“你們一塊兒上路相互照看。最好不過。”說畢,他輕輕拍他的手背,嘆道:“路上小心。”

  秦簡只覺得手背刺痛。他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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