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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聞 聞魚近水

  待水色反應過來時,她竟然也忘了,從眼前的“俊美男子”手中抽回右手。

  只因。

  右手墨色消散時,不光從那胸口傳來一陣獨有的溫熱,更多的是“似曾相識”的熟悉。

  以水化形的水靈,自身本沒有溫涼,平常也自然感受不到周遭冷熱變化。

  可這一次,觸感如此清晰,卻又那樣不同。

  她分不清。

  這種感覺是弱水,還是已經會偶爾念及的“魚”。

  她從魚妃那里知道,凡人女子是不會隨便被男子觸碰的,不論身體何處。

  一雙水眸凝視這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時,弱水所化的心,第一次有種空蕩之感。

  她怕,男子胸膛傳來的那種柔暖和熟悉,會讓她忘記千年來的“清歡”。

  她怕,那漫長悠久的陪伴,終究抵不過,這霸道而突然的依賴之感。

  她怕,自己也像曾經那條“傻魚”一樣,總愛忘卻自己是誰,哪里來,去往何處,又會做些什么。

她更怕,方才魚妃才在自己眼中看到的東西,頃刻間就又丟了海棠,亂了桃花  這一刻。

  水色相信,桃花能帶來“運氣”,卻也能緋色記憶。

  這一刻。

  水色迷惑,她有些不懂自己為何要追尋魚臨淵的蹤跡,也不懂那些正在悄悄感染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是凡人書里所說的,有心摘花?還是自己尚未理解的,無心插柳。

  總之。

  放在那胸口的手,她有些不愿被眼前“陌生”男子握著,卻又有些舍不得拿開。

  “魚”

  莫名地吐出一個“魚”字。

  就連水色自己也不清楚,為何突然如此。

  是惦記著已經昏迷的魚妃,還是弱水所化之心,正在努力抓緊那條幼年龍魚,千年來留在自己這里的影子。

  亦或者,她也看到那些在花園空中游弋的紅鯉魚,情難自禁。

  這一切不過半息時間。

  水色說出“魚”字的同時,她的目光也從陌生男子臉頰上,轉移到那傳來柔暖的胸口。

  一條魚,竟在吐出兩個泡泡后,從她掌心下方探出小巧的腦袋。

  就像,一條從深水游近水面換氣的,紅鯉魚。

  恍惚間,面紗遮面的水色,開懷一笑。

  似覺得魚能在衣飾之間游動很新奇,也似弱水之靈,對魚的憐惜就是天性使然。

  紅鯉魚比水色手掌略微小些,兩只魚目在看到水色后,有過短暫的凝視。

  隨即。

  如同躍出水面一般離開胸口,落在水色玉白的手背上,又像泡影一樣潛入水色肌膚,迅速在她全身游走。

時而出現在她頸部,時而出現在她肩膀的白衣  它似如魚近水,她像水聲。

  身為水靈一族的公主,她不用靈力外放也感受得出,無論是依舊握著自己手的陌生男子,還是這條分外“特別”的魚,都對自己沒有惡意。

  甚至。

  他們在幫自己祛除,那些黑氣殘留的惡念。

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玉銀披風男子,正是魚主,魚臨淵。

  他離開人道,現身人間時,恰逢皇城上空異象突生。

  不需要身為魚主的他刻意而為,空氣中泛起漣漪的同時,已經把他帶到這位白衣女子面前。

  那如水清澈的眼眸,似已將面紗下的“絕美”出賣。

  他的意識里只有“熟悉”。

  讓他不自覺地,想要用貼身“服飾”,擦凈她手上的污濁。

  甚至魚臨淵有一種錯覺,眼前這位白衣女子,就是自己凈靈之禮時,倒映在水面的那一位。

  而他。

  也能透過她勝雪的肌膚,感受到與弱水同源的靈力波動。

  可是。

  他總覺得,自己還在哪里見過這樣一位白衣女子,叫什么名字他也想不起。

  當他看到十分親近眼前的白衣女子時,心中對她也漸漸多出幾分好感。

  他不懂什么是喜歡,甚至不懂什么是憐香惜玉,感覺就像一種本能驅使的,天性。

  他不知道。

  這樣突然出現,又突然牽著一位“陌生”女子的手,很是失禮,甚至被凡人稱為“輕薄”。

  他不知道。

  戴在臉上的魚面,何時變成了一張“好看”的凡人臉皮。看不出那張龍魚的娃娃臉,也看不出那張真正屬于魚臨淵的臉。

  他更不知道。

  幾步之外的水榭里,那幾雙眼睛,或警惕,或無奈,或嫉妒,或羨慕。

  “姐姐!”

  水仙的聲音淡淡傳來,帶著焦急和擔憂。

  身為魚主的磅礴靈力,雖已刻意收斂,依舊使得整個皇城的空氣,變得像弱水一般。

  不僅水里的鯉魚可以在空中游動,甚至很多聲音也因此變弱。

  沒等水仙來得及上前。

  身后的敖烈和敖謹,催動僅剩的靈力,使出渾身解數,撲向魚臨淵的同時,就要顯現龍身。

  可惜。

  因嫉妒之心產生的惡念,讓魚臨淵的近水披直接無風自舞。

  兩位龍公子尚未靠近魚臨淵五步之內,就如龍困淺灘,開始在空氣里掙扎。

  轉瞬力竭,靈力消散。敖烈和敖謹又化作一紅一青兩條小龍,倒飛而出,砸在水榭的柱子上,如栩栩如生的龍紋浮雕。

  一旁的太虛真人沒有阻攔,同樣沒有相助。

  他放下已經飛快掐算無數次,近乎掐出仙血的手,望著魚臨淵那玉銀色身影,緩緩搖頭。

  他發現,這三界之中,自己看不透也算不出的,越來越多了。

  他不認識眼前這位絲毫沒有輪回氣息的“人物”,更算不出其深淺。

  最重要的是。

  對方能無聲無息進入自己所布結界,以自己天仙都無法捕捉的速度,將水靈一族的公主抓在手里,如同“人質”。

  這種修為,莫說太虛真人自己。就算是他那已經成為天帝的師兄親來,怕也做不到如此。

  太虛真人表現出些許尊敬,顯得有些生硬。

  “這兩條小龍腦子里都是‘水’,對尊駕多有冒犯。

  像尊駕這等大能,何須拉著‘弱’女子不放,倒不如你我同坐,品一品這凡世桃花佳釀,說一說那三界因果琳瑯。”

  這句話是試探,也是在吸引魚臨淵的注意。

  魚臨淵這才從水色身上收回目光,意識到有失身份。

  而且。

  他被帶至此地,好像并非是因為白衣女子。

  魚臨淵依次打量太虛真人、水仙、龍陽、兩條小龍、還有恢復成紅衣女子的魚妃。

天仙、弱水、凡人、龍族,還有帶著仙氣,卻自仙魂散發黑氣的紅鯉魚  直至最后。

  魚臨淵的目光停留在數十個黑色氣泡上,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那數十對猩紅魚目。

  有怨,有念,有憎,有悔。

  似乎還有一種,不同于白衣女子的熟悉。

  魚臨淵放下水色的手,卻沒有松開,下意識向她身前走出一步,喚了一聲“”。

  還在水色腰肢上游蕩的紅鯉魚,似有些不情愿地回到魚臨淵胸口。

  露頭,重新吐出一個氣泡,在魚臨淵頭頂變成拳頭大小。

  花園上空游弋的紅鯉魚,似被號令一般,蜂擁穿過氣泡,被微弱的靈力包裹。

  霎時。

  天空的游魚,在經過氣泡后,通體閃爍白光,似輪回之地的“白魚”一樣。

  白魚的數量陡然暴增,頃刻將數十個巨大的黑色氣泡沖散、吞噬、消耗一空。

  只不過。

  大多數白魚,竟也變成黑魚,漸漸脫離魚群。

  “收!”

  魚臨淵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字,跟魚七那凈世魚鈴十分契合的聲音再響響起,只有一聲。

  所有黑魚周圍出現淡淡的一圈漣漪,隨即憑空消失。

  白魚落在綠色的湖水里,像洗去白塵一般,又變回紅色的鯉魚。

  與此同時。

輪回之地,明鏡臺上方的弱水中,再次多出一些形如墨水的黑魚  水色看著近乎擋在自己身前的魚臨淵,竟覺得那一聲“”之后出現的黑白魚群,有著不輸四月桃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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