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舊時水,未見當年魚。
一條條珍珠鋪成的路,早已被泥沙掩埋。萬丈大的水球之內,似乎只剩下那十丈大的彩貝,光澤依舊。
轉身消失,化作近水披上的錦鯉紋飾。
直到的聲音再次響起,水色三女才被拉回現實。
“謹記我之前所言!只有水愿意,世間之魚才能生生不息……”
水色眼底閃過憧憬,飄然落向下方的彩貝。
那里,曾是離“它”最近的地方。
當水色一只腳踩在彩貝跟前的珍珠上時,萬丈內的水流頓時形成一個漩渦,以水色為中心緩緩流動。
水底堆積千年的泥沙被水流滌去,露出那一條條珍珠鋪成的“路”。
是誰鋪成?又作何用?
正當水色為其疑惑之時,觀察細微的左丘雨習慣性地抬起手比劃著。
可她口中仍然像面對魚臨淵一樣,吐字清晰。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地上的珍珠,似乎勾勒出一條魚的輪廓?”
水色這才意識到,之前只顧盯著幻影里的龍魚看,完全沒有在意這些。
此時經左丘雨提醒,她跟水仙才同時向周圍張望。
那些留在珍珠圍成的,儼然是一條“龍魚”。
而這個十丈大的彩貝,正處在“龍魚”的心口位置。
三女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同樣的猜測,隨即將目光齊齊落在彩貝上。
炫目的光澤中,似有瑩瑩水光流轉。
水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玉指在彩貝上輕輕劃過,如撫摸著“故魚”的臉龐。
就在這時。
水色心口那枚桃花魚符再次光芒大盛,散發著水色從未感受過的灼熱氣息。
緊閉著的彩貝,在感知到魚符的存在之后,如活物一般從縫隙中噴出打量氣泡。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們身前的水流被推向身后,彩貝那十丈大的殼,緩緩向上打開。
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靜靜躺在其內。
不是魚符,也不似珍珠,淡淡的靈力波動從它表面傳來,如水靈和水靈之間以心念在交流。
“這是……”
水仙的聲音充滿驚奇,也似問出了水色的心聲。
見水色輕輕搖頭,左丘雨緩緩閉上眼睛,以指劍喚出魚符。
“為魚者,須心比眼闊!我相信師尊所言,必然能夠終生受用。”
當左丘雨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中已無黑白,盡數被玉銀之色取代。
放眼望去。
這一方水中世界里的遍地珍珠,赫然都是一個個“龍魚”的氣泡所化,經過無盡歲月的洗禮,使其看上去猶如珍珠。
而躺在彩貝之中那顆,正是魚臨淵降生時所吐。
只是不知為何,本該消散的氣泡,卻以這樣的方式留存著。
左丘雨驚喜地將她所見,如實告訴了水色和水仙。
雖然不清楚這“與眾不同”的氣泡究竟有何作用,但能讓魚符產生共鳴之物,必然不會普通。
水色聞言,看向那顆珠子的眼神愈發清澈,嘴邊還低聲念叨著一句話。
“尾吐腹白泡從頭……泡從頭……”
可當水仙詢問,是否要將這顆透明的珠子取走時,水色卻連連搖頭。
她知道。
這個“與眾不同”的氣泡,定然有其特殊的作用。
而她們能進來此處,也只是因為身上帶著“他”的魚符。
如若不然,恐怕無法輕易看到這顆透明的“珠子”。
水色臉上露出篤定的笑容,說話的聲音被身前的彩貝間接放大。
“既然我們能憑借魚符來到這里,他也一定可以……何況,我們取走這氣泡,也全然不知該如何運用!”
“姐姐!”
水仙似覺得,水色收集了千年的氣泡如今都已不再,拿走這一個,至少能彌補缺憾。
可是水色作為水靈一族的公主,又豈能聽不出“姐姐”兩個字里的含義。
再次微笑著搖頭時,她已然看到那顆“透明的珠子”上,映著自己的臉。
水仙拗不過,只好走到一旁拉著左丘雨的手,嘆息跺腳。
仿若水色那份善良所帶來的遺憾,令水仙為其不甘。
“每當這里降生一條龍魚,便會留下一顆‘往生珠’。
無數年來,離開這里的龍魚,沒有一條再回來過……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由弱水留下的心意,在此蒙塵!”
一個極盡蒼老的老嫗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可當水色三女看向周圍時,卻又看不到任何身影。
莫非是這眼前的彩貝?
沒等水色三女的猜測得到印證,萬丈空間忽然一陣晃動。
周圍的水流再次平緩時,距離她們不到三丈距離的地方,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老龜”,正慢吞吞地挪動。
“您是……”
“外界都稱呼我們為玄武,可其實我們兄妹共用一副軀殼,他為玄,我是武,世人合稱玄武。”
左丘雨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自主地對書中所記載的事物,產生嚴重懷疑。
水色輕施一禮,心里早已對剛才聽到的那番話,產生濃濃興致。
她想知道更多,能夠幫到魚臨淵的信息。
“您剛才說,這些是往生珠?什么是往生珠?又有何用?”
老龜依舊不緊不慢,似這無盡歲月里,早已成為習慣。
片刻后,它那快要“睡著”的眼睛才猛然一睜,仿若驚醒一樣反問水色,她剛才說的什么。
水仙和左丘雨面面相覷,似乎對眼前的事實有些無法接受。
直到水色又耐心問過三遍之后,老龜才又重新有了精神。
“嗯!這里遍地都是往生珠,只是老身好奇,水主居然不知這些……也難怪,千年多來,這里再無弱水流過,更無龍魚降生。”
水色一時語塞,原以為已經足夠了解自己身為“水靈”的事實,卻仍然不清楚自身宿命以外的東西。
就連站在水色身旁的水仙,也有些羞愧難當。
似乎她們對于自身的了解,還遠不及這眼前的老龜多。
這一次。
老龜沒有打瞌睡,而是緩慢扭頭看了看四周,視線最后落在水色身后,那十丈大的彩貝之上。
“往生珠,就像這世間生靈所擁有的母愛一樣,是弱水以自身萬年精華所凝,留給新生龍魚的,唯一庇護……
雖然老身也從未見龍魚回歸此地使用,但也大致能猜得出,對應的往生珠,可在關鍵時,救龍魚一命!”
聽老龜此番話。
水色心頭咯噔一顫。
盡管“往生珠”有如此神奇的能力,那為何無盡歲月里,沒有一條龍魚選擇以此“續命”?
若不是有太過苛刻的先決條件,那就一定存在極大的詬病。
回想自己陪伴“魚臨淵”的千年,以及那條傻魚躍過龍門后的樣子,水色也能隱隱猜出一些。
何為往生?
大概比這三界生靈輪回之后的“遺忘”,還要可怕的多。
這時。
自稱“武”的老龜終于游到了彩貝近前,探出腦袋,仔細瞧了瞧那顆靜靜等待龍魚歸來的往生珠,再次開口。
“一旦龍魚死去,往生珠內蘊含的弱水之精也會歸于混沌……如今這最后一顆,也被盯上嘍。”
“盯上?被誰?難不成除了龍魚以外,還有其他的魚能夠用它救命?”
一直沉默的水仙,也終于有些忍不住開口。
哪知老龜梗著脖子,好像抬頭看向這萬丈以外的地方。
“千年前,真龍一族為挽救四海,強行召喚龍門!
從那時起我就已知曉,我那被稱為‘玄尊’的兄長,已經舍棄了這副行將朽木的軀殼,加入了滅絕龍魚的邪惡陣營……”
老龜正說著,整個空間再次震蕩,似乎正遭受猛烈的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