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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又一聞 三世為魚

  魚為淵畢竟只是“”操縱的傀儡,漸漸被身為魚主的魚臨淵壓制,處在下風。

  魚臨淵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雙掌相對,十指微彎。

  五道玉銀的雷絲從指尖引出,又在手心處交匯。

  十枚魚符依次飛出,繞著魚臨淵快速旋轉一周,以雷霆之勢襲向魚為淵。

  魚為淵沒有大意。

  身形頓時收縮成一團黑氣,躲避魚符的同時奮力往月軌“逃”去。

  魚臨淵大惑不解,俯瞰仍在一線牽上一動不動的,卻見魚七和水色神色復雜的望著自己。

  電光火石之間,魚為淵所化的那一團黑氣已然臨近月軌。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黑氣猶如之前的一樣,徑直扎入了月軌的水池中。

  魚臨淵閃身追到月軌之時,十枚魚符正繞著那十二條玉龍盤旋。

  水池內。

  魚為淵變成了一條墨色龍魚,口中不停地吐著氣泡。

  魚臨淵就要再次御使魚符,出乎意料的是,所有魚符都像失去了聯系。

  任憑他這位魚主怎么努力,那十枚魚符依然“我行我素”,顯得和“月軌”十分親近。

  “怎會如此?”

  “龍門雖未開啟,但它一直記得兩位魚主之間的關系……”

  魚七嘴上說著,同時看了一眼水色,邁出魚步現身在“月軌”跟前。

  水色尚未等來魚七的回答。

  方才魚七那一個略有深意的眼神,讓她情不自禁地飛身而起。

  紫玹白弋緊隨其后。磐也頗為好奇,單手拎著磬的脖子,原地留下一團緩緩消散的赤焰。

  月華凝望魚七背影,低頭打量腳下一線牽幾眼,沖月老遞過眼色。

  月老發出一聲嘆息,將隨手取出的姻緣線像針一樣彈了出去。

  微不足道的一道紅光,卻似洪水猛獸一般摧枯拉朽,頃刻間把猶如燈籠的一線牽拆散。

  一根根姻緣線,重新回到月神手中。那光景說不上美麗,也稱不上凄涼。

  看著昔日的姻緣天神一個個垂頭喪氣,月老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這族長還是你來吧,我無拘無束慣了……”

  月老沒有去“湊熱鬧”,似乎聽到的越多,越容易迷失自我。

  誰也不清楚月老之后去往何處,甚至月華后來也沒有再見過月老。

  魚七盯著水池里的墨色龍魚,繼而詢問魚臨淵和水色。

  “是否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魚臨淵搖了搖頭,水色卻意外地點了點頭。

  誠然。

  千年時光都是魚臨淵作為水中魚,回眸望著岸邊的水色。

  此刻第一次跟水色站在一起細觀水中游魚,想要體會到那種“熟悉”,必然極難。

  “魚七!你究竟想說什么?我和它的關系,又與它能在龍門里安然無恙有何關聯?”

  魚七轉身之際,將留在跟前的凌月喚來,指了指池水里的龍魚。

  作為一只黑貓,凌月不斷伸出爪子試探那條龍魚。

  但每次觸碰到龍魚時,龍魚都會一次次地變成黑氣,巧妙躲過。

  魚七將魚骨杖向空中一拋,凈世魚鈴的清音僅僅籠罩整個月軌。

  十二條玉龍傳出龍吟,似在與凈世魚鈴和鳴。

  池水褪去所有顏色,變得澄澈透明。

  甚至魚為池所化的墨色龍魚,也像夢幻泡影一般,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隱去身形。

  這時。

  月軌中間的玉魚又一次躍動,魚尾指在新的玉龍身上。

  見魚臨淵和水色一副仍未開竅的模樣,魚七收回魚骨杖,信手揪下一根森白的魚刺丟進池水里。

  魚刺居然像小船一樣,在水面上隨波逐流,而沒有下沉。但也沒有像魚為淵那樣直接不見。

  “魚主這次可有意會?恕魚七無法明說……”

  魚臨淵真想破口大罵,可當看到魚七那一張真誠的魚臉,只好將滿腔“費解”咽了回去。

  這誰能看得懂?分明只會更糊涂!

  恰在這時。

  水色斜了魚臨淵一眼,悠悠開口。

  “月軌既然是龍門所在,水面所隔應當是兩個不同的空間。

  魚骨不沉,說明它無法跨越龍門。至于那龍魚為何消失,水色看不出來!”

  聞言。

  魚七目中流露贊許之意。

  一直沉默的紫玹,用力揉捏著頭上的穴位,忽然睜大眼睛沖著魚臨淵喊道。

  “魚主!影,是倒影!水凈無魚并非水里真的無魚,而是那條魚,原本就是倒影!”

  經紫玹這么一說,魚臨淵猶如醍醐灌頂。

  眼見未必為真,就連他這魚主的“心眼”,竟然也看不清真假。

  若龍門外的是倒影,豈不是說魚為淵從一開始便不存在?

  那龍門內外的世界,又有何不同?

  就在魚臨淵即將開口時,水色突然驚訝地捂著嘴,傾世之容都因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微微變形。

  “只有在的夢里,龍魚才有三世!但誰又能保證,三世為魚不會同時出現在這夢里?”

  “你是說……”

  魚臨淵顯然聽出了水色話里的意思,細細想來,至恐如斯。

  魚為淵當著自己的面消失在龍門內,一切絕非魚七所為。

  而是魚年將盡時,魚七讓他看到了一個真相。

  魚為淵,是他的前世。

  亦或者說,他才是魚為淵的前世。

  只不過在的夢里,魚為淵為“父”,他卻成了命運相會之“子”。

  既然魚有三世,那還有“一世”呢?

  魚臨淵這番心思,全部落在水色心底。

  仿若水色自己心底的回音一樣,聽出“叮咚”。

  不經意間。

  水清、水柔、水色三個如此神似的身影,漸漸重疊在一起。

  想要努力擺脫宿命的水色,這時才意識到,有些事就像命中注定。

  原來。

  水有三生,自己的三生也還在這夢里。

  機緣之下她見過水清,卻未曾與水柔謀面。

  明知自己是她的一滴情淚,如今又有些害怕相見。

  誰是前生,誰又是來生?在這的夢里,還重要嗎?

  等水色回過神,再想深究更多時。

  魚七早已不在這里。

  一同不見的還有黑貓凌月,而那根魚七從未離手的魚骨杖,卻被留在龍門上方,如一把開啟“龍門”的鑰匙一樣。

  魚臨淵走到水色近前,猶豫片刻后牽起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

  開口之時,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一如千年前那條吐著氣泡的龍魚一樣。

  “我,到底是誰?”

  只見水色輕輕一笑,方才那些盡如過眼云煙,被她拋之腦后。

  她在乎的,只有眼前之“魚”。

  “你就是你……是水色所愛之魚!”

  一只手從他手心掙脫出來,如在青魔幻境那“十五年”一樣,替他整理著胸口的衣襟。

  唯獨魚臨淵似乎心不在焉,側目望著“龍門”,低聲細語。

  “不論如何,魚都會帶水離開!”

  他自己也不知為何,心底會冒出這樣一句話。

  就好像。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對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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