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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廿八聞 漪水情漣

  “有沒有哪位姐妹能聽到?水色在此有禮了……”

  淡淡的靈力化作圈圈漣漪,在堆滿龍魚之骨的瑤池蕩漾開來。

  幾息過后,除了水色自己那句“有禮了”仍在回蕩,瑤池內再無其他聲音。

  走到水色身旁,以“魚臨淵”那修長的右手,摸了摸水色的頭。

  “若當真這樣簡單就能得到回應,豈會有如此多龍魚埋骨在此……何況,此處仍有天妃‘鎮守’!”

  將右手從水色頭頂收回,略有深意地看向一襲紅裙的魚妃。

  墨晴游到魚妃身側,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天妃終其一生不能離開天池的原因居然如此。

  看似替天衛道的舉動,不過是在這樣一座囚牢之中,防著“魚”,守著“水”,囚禁著自己……

  而天尊曾對魚妃說過的那句話,如今看來更像一句充滿欺騙的“笑話”。

  天有魚時,妃可自由?

  魚妃以錦鯉之身,當著水色和的面,又一次感受到“天”的冷漠。

  “如果我說,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些,你們信么?”

  作為一名自幼愛魚的天妃,魚妃說出這句話時滿心愧疚。

  她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平息“魚”的怒火。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緩解心里的難過。

  原來。

  正是因為她滿含期許地“守候”在瑤池,才致使無數年來都見不到“魚”。

  瞬間,一個又一個荒唐的念頭,沖擊著魚妃的心海。

  水色感受到魚妃這條錦鯉身上傳來的波動,眸若含光地說了句“水色相信姐姐”。

  這時。

  仰頭看著高聳的水壁,視線透過池水落在先前那些魚符上。

  “還是先把魚符收起來吧!九州崩壞之時,是你和他合力將九塊陸地送入魚符中,如今還不是安放的時候。”

  面對著那一頭玉銀長發,水色無聲地點了點頭,心底浮現的,卻是魚臨淵曾經不止一次說過的話。

  “救人還是你來吧,魚不擅長……”

  心中一酸,眼底不自覺地一濕。水色飛快掐訣,劍指上的靈光穿水而過。

  漂浮在瑤池水面的千萬顆魚中,只有八顆散發出白玉般的光澤,依次朝著水色飛來。

  水色的眉頭微微皺起,心念化水籠罩整個瑤池,重新確認一番后,忙不迭地說道。

  “少了一個!而且是慕莊所在的神州大地……”

  “命數啊……當真是造化弄魚!看樣子正如慕塵風所料,慕家之人中早有順應天意者存在。”

  說得云淡風輕,似乎根本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墨晴雖然一知半解,但見八枚魚符像明珠一樣飛到水色面前,她忽然想起先前那幾個凡人所言。

  “那個……我跟姐姐初次嘗試魂魚訣時,就遇到幾個自稱‘魚修’的凡人。

  依他們所言,是奉天尊之命,在此監視凡人!”

  聞言。

  一言不發。魚妃黯然低頭。

  唯獨水色心底寒意再起,冰藍色的長裙上,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冰霜。

  “人心吶,還是那樣不值得他憐憫!既然如此不知好歹,不分善惡,留著還有何用……”

  水色五指成抓,寒氣在身邊凝結成冰錐,怒視著另外八枚魚符。

  她知道,眼前的魚符內還存在著神州之外的另外“八州”,以及曾經的“九州遺民”。

  此時此刻。

  就算水色自己不記得是否真得救過這些凡人,也忍不住心生厭惡。

  龍魚滌不凈的“惡”,倒不如讓她親手毀滅。

  正當她要下手之時,忽然轉過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莫要忘了,你是水,是弱水,是上善之水……”

  “那又如何?無魚之水不如死水,倒不如在遇到真正的麻煩之前,將這些后患統統抹去!”

  “你就不怕他會心疼?”

  “那在弱水和凡人之間選其一,魚又該心疼誰?”

  一時語塞。

  這樣的問題終究分量太重。對魚而言,凡人又怎么能和“水”相提并論。

  可他作為,總是隱瞞的太多,能說的太少。

  須彌之間,似已下定決心。腥紅眸光不再閃動,而是努力學著“魚臨淵”生前的樣子,凝望著水色的雙眸。

  幾番張嘴之后,才緩緩擠出幾個字。

  “奉魚之年!”

  水色的眉毛一陣跳動,她聽不出是否在對自己撒謊,但對這樣只會出現在夢里的字眼,深感不喜。

  聽上去,更像是對那個魚水同在的夢,的一種褻瀆。

  “奉魚可活?他們是可以沒心沒肺地活下去,那魚呢?魚呢?你告訴我……魚呢?”

  水色一連重復了很多遍,說到最后有些聲嘶力竭。

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那份濃濃的思念,竟讓不懂“情愛”的魚妃,感到心口一緊。

  如若被似有似無的窒息感傳染……

  見水色稍稍平靜一些,抓著水色的手才慢慢放開。

  “你忘了見到慕塵風的時候,我們是在哪里了么?”

  “他生前身為魚主,有不得不做之事!大是大非面前,他必須像男人一樣。可面對大善大惡,他又必須做一條真正的龍魚。只有這樣,他才能稱為弱水之魚,配得上弱水!”

  “可是……”

  “可是他終究不在了么?”

  “嗯。”

  “他曾經用自己的命,換你和天下人活!難道如今,水主就不能和天下人,繼續替他活著?”

  這一次。

  輪到水色陷入沉默。

  的確魚和水,不能像凡人那般“兒女情長”。

  可當天下沒有“魚”,只剩水和凡人的時候,她又該向誰吐露,心中抑制不住地喜歡。

  情不知所漣,漪往而深。

  越是在無法見到魚的時候,水才會越清澈。越清澈,也就越發顯得空靈。

  那種曾經擁有而此刻缺失的美,令水色頓時心軟。

  再次看向那八枚魚符時,竟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

  既然魚符也是“魚”所留,何不像曾經收集的氣泡一樣,悉心呵護?

  就在水色伸手去抓魚符的同時,此前給她的妃色魚符,突兀地出現在她身前,并且光芒越發明亮。

  加上“神州”所在的那一枚魚符,恰好是象征“天干之數”的十顆。

  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似乎終于松了口氣。

  他不會告訴水色,只有魚臨淵曾救下的凡人活著,的“夢”才會繼續存續。

  “其他的還是以后再說,當務之急,仍是要讓這世間有源頭活水!”

  魚妃以錦鯉之身游到身前,似已做好覺悟。

  略表敬意,繼續說道。

  “有勞魚妃忍耐片刻!至于水主,不需要顧及其他,只管動情就好。”

  “動情?”

  “就是想他……只有這樣,被封印的弱水才能被喚醒!”

  水色不再多言,閉上眼睛重溫著記憶里,屬于她和魚臨淵的每一個畫面。

  與此同時。

  那些靜靜躺在瑤池池底的龍魚之骨,齊齊抖動,化作無數熒光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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