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工衛搖了搖頭,作為輔佐了皇帝多年的尚書令,皇帝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任何一個對陛下有威脅的人,陛下都不會放過,何況,太子還私自圈地養馬,和掌握兵權的刺史過往密切。”
姚工衛說到這里,擔心的望了一眼葉盛林。
如果太子登上帝位,那葉盛林和慕頌揚的命運,將讓人擔憂。
葉盛林看到了姚工衛的擔憂,哈哈一笑。
“尚書令不必為我和慕中丞擔憂,死足何惜?”
葉盛林看著面前的四人,沒有把祺王還活著的消息說出來。待其他三人離去,太極殿里只剩下他和姚工衛時,葉盛林從把祺王仍然健在,已接管了北境兵權的事告訴了姚工衛。
姚工衛聽了,心中一喜,大舒了一口氣。
“還有轉機,慕大人原來是去迎接祺王殿下去了。”
姚工衛高興之余,馬上又臉露擔憂。
“把北境的駐軍調到建康來,那魏國會不會見我北境兵力空虛,乘機而入,進犯我大梁國土?”
姚工衛不等葉盛林回答,又道 “如果太子也把南疆的兵調來建康,那不僅僅是南北兩境空虛的問題了,建康城將成為兩軍爭奪的戰場,不用外敵入侵,我大梁將因內亂而自我毀滅。”
看著尚書令焦急的樣子,葉盛林道 “所以,我們不能牽扯到駐守邊境的軍隊,我們一動北境的軍隊,蕭祁奕必定調動巴蜀的軍隊,這樣會導致我大梁南北防線空虛,給外敵有可趁之機,而兩軍齊聚建康,老百姓就遭殃了。”
“葉尚書想的是守衛京城的這兩萬禁軍?”姚工衛望著葉盛林道。
葉盛林點了點頭,心里暗暗感嘆百里飛雁的先見之明。
那日百里飛雁拜訪蜀南王府,倆人密談至深夜。
百里飛雁好似猜到今日發生的事,讓身為兵部尚書的二姨父,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戍衛京都的兩萬禁軍一定要巧妙的爭取過來。
哪怕爭取不過來,也要讓他們站在中立的立場,不參與皇宮里的斗爭。
依照百里飛雁的主意,葉盛林以兵部尚書的身份,還有祺王走時留下的一半虎符,去見了禁軍統領張賽。
葉盛林把太子在望崖嶺戰役中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張賽,對張賽說,只等御史中丞回到建康,就要拿著證據在朝堂上揭發太子的罪行。
到時候,可能會引起朝廷的震動,因為太子在宮中經營多年,保衛皇帝的羽林衛,有一部分有可能被他所用,太子手中又有一千貼身侍衛,這些都是太子篡位的力量。
張賽沒有等葉盛林說完,已氣憤不已。
望崖嶺戰役中殉國的少將軍陳楚環,還有瑋王,他們是從小在一起玩大的人。
張賽雖然年長陳楚環和瑋王幾歲,但倆人仍然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想不到,蕭祁奕為了太子之位,竟然通敵。”
張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拳捶在墻上,墻上瞬間凹陷進去一個拳印。
“殿前指揮使冷云剛,他的兄弟冷子游,也是望崖嶺戰役的受害者,但現在仍然活著。”
一聽到葉盛林說冷子游還活著,張賽又是一陣驚喜。
“冷云剛的兄弟還活著?他的老母,為他幾乎哭瞎了眼睛。”
“活著,只是聽陳楚環說,容貌已被傷著,有所改變。”
“容貌再改變,也改變不了冷子游是我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事實。”
“只是冷云剛身為皇帝的殿前指揮使,我也沒有見到他的機會。”
葉盛林回想到這些,對姚工衛道 “尚書令可有辦法讓殿前指揮使冷云剛,知道太子篡位的事?”
“葉尚書想的不是張賽掌握的三萬禁軍嗎?怎么又想起殿前指揮使冷云剛了?”
“太子通敵之事,早已從朝廷傳到外面了,張賽還能乖乖聽太子的調遣?倒是冷云剛,雖近在皇宮,但一般人卻無法接近他,他只聽皇帝一個人的話。”
“即使冷云剛回家一趟,也匆匆回到宮中,無法聽到太子篡位的消息。”葉盛林又補充一句。
姚工衛聽到這里,對葉盛林笑了一下。
“葉尚書,據我推測,冷云剛即使不知道太子篡位,在蕭祁奕正式登基前,也不會聽蕭祁奕的指揮,這就是忠君的羽林衛。”
姚工衛再次對葉盛林笑了一下,接著道 “如果冷云剛率領的那六衛羽林衛,已經聽從那太子的調遣,那太子現在早已經對葉尚書你下手了。現在守衛太極殿的,就是冷云剛的六衛之一。”
姚工衛隨后勸葉盛林這段時間就呆在太極殿,葉盛林想了想,也同意了。
蕭祁奕拿著近侍送來的兩個枕頭,看著枕頭上鴛鴦戲水的圖案,白皙的臉上,變得鐵青。
“把她給我帶進宮來。”蕭祁奕一字一頓說。
“現在嗎,陛下?”近侍看了看天色。
“對,現在,今夜,把她給我帶進宮來。”蕭祁奕一下子咆哮起來。
近侍領命出去,蕭祁奕臉色仍然鐵青著,向睡閣走去。
蕭祁奕把那兩個鴛鴦戲水枕頭放在了床榻上,整整齊齊的放好,把他平常睡的那兩個枕頭,一下丟掉開。
有宮婢馬上進來撿起地上的枕頭,忽聽蕭祁奕道 “把我的被褥,床榻上所有東西,統統換成新的,換成喜慶的顏色,今晚是我和太子妃的新婚之夜。”
宮婢應了一聲,慌忙退了出去,不敢言語。
蕭祁奕望著那兩個枕頭,腦海里浮現出四年前的那個雨夜。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晚上,當蕭祁奕把齊國晉王的使者從書房的后門送出去后,一轉身,看到了他的王妃端著茶站在了他背后。
王妃手中的托盤滑落在地上,往日溫柔順從的王妃,任蕭祁奕怎樣哄,都冷若冰霜。
“罪人,你是大梁的罪人。”王妃對著蕭祁奕含淚道。
一個巴掌落在王妃的臉上,蕭祁奕打過后,看著自己的手在悔恨不已,他竟打了他的王妃,打了他最愛的女人。
蕭祁奕內疚的拿著藥膏,輕輕的為坐在他腿上的王妃涂了藥。
但是,當蕭祁奕從王妃的兩個貼身侍女身上,搜出了他的王妃向她云南的父王,還有她北境的大姨父威國大將軍陳重慶告密的信,告密他和齊國的晉王私自串通,出賣大梁將士,蕭祁奕拿著那兩份信函的手,顫抖了。
一夜的溫存過后,蕭祁奕拿起了王妃親手繡的鴛鴦戲水枕頭,捂住了王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