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你怎就如此沖動,興許其中有什么誤會呢?母親也可能只是一時氣上心頭罷了,你就莫要與母親計較了可好?”裴蓉華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怎么看都是個悉心開導妹妹的好姐姐。
前世便是如此,裴蓉華一句誤會,她便信了。
可是現在,她可不打算就這么算了,“大姐,那沉塘人偶上,寫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分明…分明是有人想害我啊…是有人要逼死我,恰好黃焱真人又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邪祟,大姐覺得這是誤會嗎?”
裴卿卿看上去軟綿綿的,但話里話外分明是毫不退讓。
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得看她同不同意。
撞破頭,不過是給徐氏和丞相夫人她們看的,曲氏作為嫡母,卻要逼死庶女,只怕不出明天,這個八卦丑聞,就會在貴婦圈里傳開了吧?
流點血,受點痛,毀了曲氏的名聲,值得。
還有那沉塘人偶,上面寫的,可是她的生辰八字,這事兒可還沒完。
今天不叫曲氏傷筋動骨,她就不叫裴卿卿。
裴卿卿雖然面色虛白盈弱,但說話時看向黃焱真人的眼神,卻格外的清冷,幽幽泛著冷厲的光暈,看的黃焱真人是一陣心虛。
“這……”裴蓉華故作猶疑了一下,她當然知道母親今天的計劃,只是沒料到,母親計劃的局面會發生這么大的反轉。
好好的人偶,怎么會寫著裴卿卿的生辰八字呢?
難道這是母親的手筆嗎?母親怎會犯如此簡單的糊涂?
“父親也以為是誤會嗎?”裴卿卿沒理會裴蓉華,仰頭望著裴震。
這一屋子的人肚子里憋的什么主意,她都一清二楚。
她倒要看看父親怎么應下這一聲‘誤會’的?
裴家的名聲,還想不想要了?
這件事,必須要有個人來背黑鍋。
而這個人,非黃焱真人莫屬。
呸,什么真人,不過是個坑蒙拐騙的神棍罷了,叫他一聲‘黃焱真人’,都是辱沒了真正黃焱真人的仙名。
裴卿卿眸光清冽,瞧著竟給人一種壓迫感,裴震都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這個…”裴震心中衡量了一下,他又豈會不知所謂的黃焱真人,不過是他夫人的手筆罷了,現在事已至此,只能把這個黑鍋甩出去方位上策。
想著,裴震便有了決定,正了正神色道,“想必是真人出了差錯,才生出如此誤會的吧!好在你無大礙,此事便就此作罷吧。”
裴卿卿聞言冷笑一聲,以沉塘人偶的毒計想置她于死地,結果毒計敗了,卻想用輕飄飄的一句‘出了差錯’便就此作罷?
果然裴蓉華跟父親才像是父女,一個輕描淡寫的說是誤會,一個無關緊要的說是出了差錯。
“父親,真人一句出了差錯,可差點要了我的命,莫非在父親眼里,女兒的命尚且不如一個外人?”裴卿卿咬著唇,很好的表露出沉痛和失望的表情。
她看似盈弱,但卻是句句逼人哪!
裴震狠狠的皺起了眉頭,他竟一再被裴卿卿逼得啞言!
氣氛愈發的凝重了起來,黃焱真人眼珠子亂轉,腳下悄悄的往后退,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真人是做賊心虛了嗎?”
就在黃焱真人剛要踏出門口的時候,裴卿卿眸光冷厲的射了過去。
想開溜?哪有那么容易。
黃焱真人腳步一頓,心虛的扯了扯自己胡須,干笑兩聲,“呵呵……三小姐這說的叫什么話?貧道早已置身方圓之外,又何來的做賊心虛?”
假道士想開溜,曲氏也瞧出來了,當即眼神一冷,這個神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能把裴卿卿變成邪祟,那他就得成邪祟。
曲氏那一眼的眼神太過狠辣,看的黃焱真人是心肝兒一跳,眼珠子亂轉,想著要怎么開溜?!
這樣下去,他可就要小命難保了!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事情捅破了,那他就要給人當替罪羊了!
雖說他拿人錢財辦事,可小命更要緊啊。
“好一個置身方圓之外。”裴卿卿幽冷的輕笑一聲,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既然置身世外,又為何會跟母親回府?在裴家好吃好喝的住著?真人就不怕有損修行嗎?”
裝,繼續裝,裴卿卿眼底掠過一絲冷光,她就要一點一點的撕下假道士的那層臉皮。
黃焱真人抹了一把冷汗,明明是個弱女子,還是個庶出,怎么就讓人覺得瘆得慌呢!
“胡鬧!”眼看假道士就要招架不住了,這個時候曲氏就又擺出嫡母的架勢訓斥道,“卿兒怎可對真人如此無禮!”
聽聞曲氏的訓斥,好似又給了假道士不少底氣,哼了一聲潤潤嗓子,拂塵一甩,端起真人的氣勢道,“貧道云游四方,與裴家有緣,這才隨裴夫人回府來掃除邪祟!”
“邪祟?”裴卿卿笑了,笑的冷涼而嘲諷,“真人是在說我嗎?”
怎么著?這假道士是要狗仗人勢,借曲氏的勢,破罐子破摔了?
假道士眼神兒有些慌,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狠厲道,“不錯!府中的邪祟正是三小姐裴卿卿!邪祟一日不出,只怕裴家便難有安寧!”
這一番說辭,曲氏并不陌生,假道士說了幾次了。
不過這次,她對假道士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總算說了點有用的話了,現在沒有徐氏那些礙事的外人在,要怎么說,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嗎?
想著,曲氏便又氣定神閑了起來,底氣十足的看著裴卿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裴家的安穩和老爺的仕途,恐怕要讓卿兒受點委屈了。”
曲氏嘴角得意的笑意難以遮掩。
裴卿卿眸光清冽深沉的看著曲氏,“母親想將我如何?”
她倒要看看,曲氏想把她怎么樣?
“這樣吧,我們裴家在鄉下有一處莊園,不如卿兒就先去莊園里住上一段時日,老爺你看如何?”曲氏一副自商自量的口吻道。
最后一句話,是在詢問裴震的意思。
但她心中有數,裴震定會答應她的。
既然在這里要了裴卿卿的賤命會影響裴家的聲譽,那就先將她送去鄉下。
到時候要裴卿卿怎么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兒嗎?
鄉下那種地方,死法太多了,也簡單多了。
摔跤啊,墜崖啊,毒蟲蛇蟻多的是,一個意外就死翹翹了。
曲氏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仿佛已經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