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夫人,侯爺該喝藥了。”玖月雙手,把藥奉給了裴卿卿。
裴卿卿該喂藥的,但是乾帝占著床邊的地方,裴卿卿端著藥碗,不卑不亢的輕聲道,“陛下,侯爺到了喝藥的時辰了。”
你該挪挪地方,滾了。
裴卿卿言外之意已然是很明顯了。
乾帝若不傻,就該識趣的走人。
確實,乾帝沒有這么不識趣,他意味不明的瞅了眼裴卿卿,“你可要好生照顧侯爺,朕就先回宮了,改日得空再來看侯爺!”
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乾帝在看裴卿卿的時候,臉色其實很是陰沉。
裴卿卿沒有仔細去看,但她卻聽的出來,乾帝跟她說話的時候,似乎很不友好。
不,也不能這么說。
如果乾帝跟她說話友好,那才不正常呢。
畢竟她出自裴家,又抗旨代嫁,雖說乾帝無奈赦免了她,但她若是乾帝,心中必定不快。
只是……她怎么覺得,乾帝跟她說話時,不僅是不友好不痛快而已?
隱約……還多了幾分殺氣。
沒錯,就是殺氣!
乾帝對她,有殺心?!
意識到這點之后,裴卿卿赫然抬眸,想看清楚自己猜的對不對?
可恰好乾帝轉過臉去,最后瞧了一眼榻上休息的白子墨,“侯爺好生休養,朕就先走了。”
以至于裴卿卿沒能看清他的神情,也不好印證她方才的猜測。
但轉念一想,乾帝想殺她,也沒什么不對吧?
乾帝不是一直都仇視裴家人嘛?
她又嫁給了白子墨,白子墨又是乾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想殺她不是很正常嘛?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不好奇去研究乾帝的臉色了。
乾帝也沒再多給她臉色,龍袍一甩,浩浩蕩蕩的就走了。
裴卿卿看都沒看一眼,便坐到床頭,給白子墨喂藥喝。
乾帝走到門口,臨門一腳卻頓住了腳步。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回頭看了一眼。
看的,卻是裴卿卿。
他總覺得,每次看到裴卿卿,都會讓他想起裴家當年背叛他的那個女人!
以至于他看到裴卿卿,便有種恨到牙癢癢的感覺。
裴卿卿很像……很像當年的那個女人。
但乾帝又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不是裴臻。
不知乾帝是想起了什么,竟有片刻的失神,看著細心給白子墨喂藥的裴卿卿,一度有些恍惚。
“你跟著我干什么……”與此同時,霍筱雅和北宮琉,也找來了,準確的說,是霍筱雅來找白子墨,北宮琉跟著她來的。
只是霍筱雅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北宮琉眼疾手快的給拉了回去。
側身躲著外面的側墻上。
“你……”
“噓…”霍筱雅驚愕了一下,剛想開口,猛的一下就被北宮琉捂住了嘴巴,給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他的手,貼在她臉上,唇上……
某一瞬間,霍筱雅心跳漏了一節拍。
同時霍筱雅也明白了什么他的意思,點點頭,示意自己不說話了。
是前面有什么人嗎?為什么要躲起來?
霍筱雅方才被北宮琉一拽,沒瞧見乾帝在門口,可北宮琉卻瞧見了。
他悄悄拉著霍筱雅,躲在外墻往里偷瞄一眼,門口那人,不是乾帝是誰呢?
看清是乾帝之后,霍筱雅驚大了嘴巴,好在剛才北宮琉拉住了她,不然就慘了。
北宮琉悄悄給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先走,等乾帝走了再來。
然后又悄悄地拉著霍筱雅先撤了,就像沒來過一樣。
乾帝好歹也是習武之人,耳力也不差。
他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但看過去,卻又什么也沒有。
興許是他想的太入神,聽岔了吧?
于是乾帝倒也沒有多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便走了。
北宮琉也把霍筱雅往回拉。
霍筱雅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勁?
她又不是什么逃犯,見到陛下,為什么要跑啊?!
“北宮琉,你松開!”想著,霍筱雅就不走了,一把就扯開了北宮琉的拉扯,“本小姐又不是什么逃犯,干嘛怕面見陛下啊!”
搞得她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不敢見陛下!
她霍家,好歹也是將門世家,她爹可是大將軍,國之棟梁!
她干嘛要跑啊?!
哪知,換來的,卻是北宮琉的一記白眼,“我說你是不是傻啊?”
“你說什么?!”霍筱雅分分鐘就不干了!
居然說她傻?!
“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吧,這里是侯府,我們一個世子,一個將軍之女,在侯府進進出出的,若是叫陛下瞧見,他會怎么想?”北宮琉似笑非笑的瞅著霍筱雅,還真是個蠢女人,也不用她的腦子好好想想其中的厲害。
“你的意思是……”聽北宮琉這么一說,霍筱雅好像明白了什么。
北宮琉轉個背,負手而立,眸光深遠而凌厲,意味不明的口吻道,“野蠻女,就算你再怎么沒腦子,好歹你爹是大將軍,在朝為官,正所謂耳濡目染之下,你也該懂點朝堂之事才是吧?”
“陛下忌憚侯府,你該不會沒聽過吧?如果讓陛下看到,你我與白子墨來往密切,甚至可隨意借住在侯府,你猜陛下會怎么想?”
北宮琉背對著她,是以霍筱雅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但是被背影上,霍筱雅隱約感覺,這一刻的北宮琉不一樣了。
不像是那個嬉皮笑臉,風流不羈的北宮琉了。
反而透著沉穩,內斂,甚至是隱忍,叫人捉摸不透…
但她卻不是不明白北宮琉話里的意思。
陛下忌憚侯府,針對侯爺,這些她不是沒聽說過。
正如北宮琉所說,若是陛下看到她們和侯府關系密切,恐怕將軍府和世子府都會成為陛下的眼中釘。
遭了陛下的忌憚,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霍家來說,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北宮琉剛剛才拉住她的?
她不得不承認,北宮琉處事比她周全,比她想的周到。
可是,“即便是我爹忠心耿耿,陛下也會不相信我爹嗎?”
霍筱雅問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
雖然她與侯府走的比較近,可她對陛下,絕無歹意,霍家更是一門忠烈,她爹對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即便是這樣,難道就因為陛下的一個猜忌,便要抹殺了她爹的功勞和衷心嗎?
陛下,真的會是這樣的君王嗎?
瞧著霍筱雅臉上的疑惑與糾結,北宮琉輕笑一聲,只是眼底卻盡是譏諷,“忠心耿耿?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愚蠢?難道侯爺對陛下不衷心嗎?難道戰北侯的功績比你爹差嗎?你懂什么叫功高震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