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傲珊并不知道,拜她所賜,高家經歷了一個雞飛狗跳的夜晚。
她一夜好夢,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高家,希望從她姑姑的嘴里聽到某些好消息。
比如,“陌幽”的修為被她姑姑派去的人廢掉了。
又或者說,她的姑姑從“陌幽”的手里,搶到了那個獨一無二的爐鼎。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乍一出現,迎來的,竟是高家三夫人,也就是她的姑姑劈頭蓋臉的一番訓斥!
“為了幫你出這口氣,姑姑我真是被你害死了!”高家三夫人氣急敗壞地拍著心口說道,“現在你的姑丈壓根不想見我,覺得是我挑起了高家和丹修學院之間的矛盾,要是你姑丈因此而厭棄了我,我以后在高家可怎么活呀!”
高家三夫人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調用高家的殺手前去殺害沈芷幽,完全是倚仗著高家家主對她的寵愛。
如果這份寵愛沒了,她在高家將會受到其他夫人的輪番打壓,根本無法立足了。
“怎么會這樣……我,我只是想讓姑姑你對付陌幽而已啊,跟學院怎么扯上關系了?”
羽傲珊難以置信地說道。
“你自己看吧!”
高家三夫人怒氣沖沖地把昨天晚上在高家那幾個殺手身上搜到的信函,扔給了羽傲珊。
羽傲珊定睛一瞧,一口氣就這樣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一方面,她作為丹修學院的考生之一,應該也在這種保護的范圍之內,但另一方面,丹修學院對考生的這種“護短”行為,也嚴重地阻礙了她借姑姑的這一雙手,向陌幽報仇。
她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惱怒了。
總體上來說,還是惱怒的情緒占了大部分。
“姑姑,您派出去對付陌幽的人,全都被丹修學院攔下來了?”
“不是丹修學院還能是誰?難不成那個游仙級別的廢物有能力對付我那些天仙級別以上的殺手?”
高家三夫人沒好氣地說道。
“那怎么辦?難道我的精神力和識海就這樣白白地被那個女的給傷成這個樣子嗎?!我不甘心!”
羽傲珊哭泣著說道,覺得自己受到了無數的委屈和傷害。
“好了,你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只要她一天還是丹修學院的考生,姑姑我一天都動不了她。”高家三夫人還是心疼自己侄女的,“你還不如想辦法把她從考生名單上弄下來。免得她到時候成為丹修學院的正式學員,就沒多少人敢真正動她了。”
羽傲珊咬了咬下唇,說道:“要把她弄下來也不容易,她手上有一個絕世好鼎,只要那個爐鼎在,她閉著眼睛都能通過考試!”
“傻瓜,你從爐鼎沒辦法下手,就不知道多從其他方面想想辦法的嗎?”
高家三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點著羽傲珊的腦袋說道。
“從別的地方下手?”
高家三夫人慢條斯理地說道:“對啊,影響丹藥質量的,又不僅僅是煉丹的工具。”
羽傲珊眼睛一亮,心中頓生一計!
“姑姑,我明白要怎么做了!”
她緩緩地勾起了唇角,眼底里劃過了一抹暗芒。
羽傲珊再次回到了丹修學院,她那些同伴紛紛把她圍了起來,向她打聽情況。
他們也被沈芷幽的那個詭異爐鼎折騰得很慘,因此,他們分外希望,羽傲珊的姑姑能夠狠狠地教訓一通沈芷幽,為他們報仇。
只可惜——
“姑姑失敗了,學院在幫著陌幽。”
“這怎么可能?!那陌幽何德何能,學院為什么要護著她?!”
“準確點來說,只要她一天還是學院的考生,其他外來的勢力一天都動不了她。”
“原來如此,那我們怎么辦?就這樣咽下這口氣?!”
羽傲珊的同伴和她一樣,分外不甘心就這樣吃癟。
“這倒沒必要擔心,姑姑她給我指明了一條路,我覺得還蠻可行的。”
羽傲珊陰森森地勾起了唇角。
“什么辦法?”
“呵,陌幽不是仗著有一個絕世好鼎,所以一舉拿到了前十的好成績嗎?但是,影響丹藥質量的,可不僅僅是爐鼎一種東西呢。”
“傲珊你的意思是……”
“我們買通發靈草的人,讓他專門把品質差的靈草發給陌幽!”
羽傲珊的同伴們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傲珊,這并不容易吧?”
丹修學院的管理制度可是很嚴格的,一旦發現內部的人員有徇私舞弊的行為,輕則直接被趕出去,重則會被狠狠地懲罰一通,讓他們再也生不出半分的僥幸心理來。
“哼,不試一試的話,又怎么知道可不可行呢?我就不信,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有人能夠一直堅持不被蠱惑!”羽傲珊冷哧著說道,眼底里冒著森冷的寒光。
她的同伴們面面相覷。
這真的可行嗎?怎么覺得不會那么順利哪。
不過,在心底里,他們還是無比希望羽傲珊能夠成功的。
羽傲珊和她那幫同伴湊了不少的好東西,用來賄賂發放靈草的工作人員。
也算是他們比較幸運,丹修學院這一次入學考試中,那位負責發放靈草的人,還真的心術不那么正。
他正想著,這一屆的考生怎么都如此安分,沒有一個人想到要來賄賂他呢,這不,一下子就來了一大條“水魚”。
“我可以送你一個五品仙器,只要你能在一個叫做‘陌幽’的考生的靈草上動手腳。”
羽傲珊在領靈草的時候,看著那名負責人,悄無聲息地傳音道。
“五品仙器?”發放靈草的人瞇著眼睛,在羽傲珊身上上下逡巡了幾眼。
這是他用以判斷“水魚”到底有多大的方式。
“小修士,你也知道丹修學院的規定有多嚴格吧?區區一個五品的仙器,你就想要讓我冒著巨大的風險來給你動手腳,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發放靈草的人果斷拒絕了羽傲珊。
羽傲珊咬咬牙,繼續傳音道:“那我再添一個五品仙器,怎么樣?”
“再添三個都沒用,你以為五品仙器對于我來說,是很難拿到的東西嗎?”
“那你要怎么樣才肯答應我?”
“至少得是這個級別的仙器……”發放靈草的人說著,做出了個“七”的手勢。
“七品仙器?!”羽傲珊瞪大了眼睛。
她的儲物戒里,也就只有一個七品仙器,給了這個人,她就完全沒了!
“那當然,否則,我憑什么要冒著那么大的風險來幫你?”
發放靈草的人毫不松口地說道。
羽傲珊心里經過了激烈的掙扎,片刻后,才說道:“好!成交!就七品仙器!”
“先給仙器,再干活。”
發放靈草的人朝羽傲珊攤開了手掌。
羽傲珊怒氣沖沖地把仙器往這個人手中一放,說道:“你最好會兌現你的承諾!否則,我一定會到學院那里告發你!”
“放心,我答應過的事,就一定會辦。”這個人笑著,說道,“不過,你之前所說的那幾個五品仙器,也一并給過來吧。”
“什么?!不是說,只要一個七品仙器就夠了嗎?!”
“我說的是‘至少’,當然,你不給也可以,不過,你不給的話,我什么時候開始動手腳,又做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你可以管的了。”
發放靈草的人非常無賴地說道。
羽傲珊心里在滴血,卻還是再次往這個人的手上用力地塞了幾個仙器!
“你最好說到做到!我要你給陌幽品質最差的靈草,直到考試結束!”
羽傲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
“行,沒問題,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發放靈草的人貪婪地把這幾個仙器放進了自己的儲物戒里,笑瞇瞇地說道。
今天收獲算是不少,他賺大發了。
沒想到還真的有這種“水魚”,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為了把對手拉下考試排行榜。
當然,這也不關他的事了,反正,他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
羽傲珊恨得磨了磨牙。
等到處理完陌幽,她一定也要想辦法把眼前這個人給弄出丹修學院,再好好地給一些顏色他瞧瞧!
居然敢訛她那么多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可氣了!
羽傲珊一邊想著,一邊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這次的賄賂上。
羽傲珊和那位派發靈草的人的交易都是在私下里進行的,他們都天真地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有天知地知彼此知,丹修學院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的。
結果,在他們完成交易后的半個時辰之后,他們的所作所為,就被呈遞到了主考官的案桌子上。
而此時此刻,正坐在主考官案桌旁的人,并不是主考官本人,而是那位戴著面具的院長大人。
他饒有興致地看完了整篇,上面一五一十地寫了羽傲珊和那位派發靈草的人的全程交易細節,甚至連他們傳音的內容,都被寫了進去。
倘若他們倆在場,鐵定得嚇得腿軟,也再不會僥幸地想著,自己可以依靠那些雕蟲小技來瞞天過海了。
“院長,抱歉,在我的管理下,入學考試的用人居然出現了如此大的紕漏,我現在就安排新的人過去,把之前的那個辭了。”
主考官深深地朝著案桌旁的男人鞠了一躬,滿是愧疚地說道。
男人食指抬著下巴,勾著唇角,慢條斯理地點了點桌面,沉吟了片刻后,說道:
“先不急著炒掉那個人,讓他們繼續蹦跶一會兒好了。”
主考官愣住了。
“哈?可是……他們想要算計的,可是另外一名考生。”
主考官覺得,這對于沈芷幽來說,很不公平。
“是哪,不過,被他們算計的人,也不是什么軟柿子呢,反倒是一個隨時都可以反噬他們的猛獸。”想到沈芷幽所做出的種種事情,男人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嘴邊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愉悅和期待——
“再等等吧,我倒是分外想要看一看,她會怎么應對這個局面呢……”
主考官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了男人一眼,心里暗忖道——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清院長大人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