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赫連馳獨自站在窗邊,凝視著遠方,只見他雙眉緊皺,眼眸幽深。品書網 蘇友德不知道兵部侍郎對皇上說了什么,只是他一離開后,皇上便這樣嚴肅沉默。
“皇上,該用膳了!”蘇友德小心的提醒道,他知道近些日子,皇上心情不好,這朝里朝外的事情,麻煩著呢。
“知道了……”赫連馳問道:“皇后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回皇上,那些紅衣侍衛,依然守著呢,只不過,服侍皇后的冬青早上去了一趟御醫院,取了些藥材。”
“取了什么藥?”聞言,赫連馳的眼神中驀地多了幾分擔憂,莫漣漪向來需要上好的藥材修煉,宮中上好的藥材,都會及時送去皇后那里。
蘇友德能在皇上身邊服侍這么多年,并且辦事麻利能然主子舒服,自然是因為他有眼力見,會辦事。
才知道冬青去御醫院取了藥材后,蘇友德便差人去打探清楚了都拿了些什么藥,當下便回道:“回稟皇上,取了當歸、川穹、炙甘草、菟絲子這四樣藥材。”
“去問問,幾樣藥,都是做什么用的?”
“回稟皇上,奴才剛才去問過太醫院的何太醫,倘若單獨用,這幾樣藥藥材,各有各的用處,不過要是一起用的話,何太醫說,最有可能是保胎用!”
“保胎?”聞言,赫連馳不淡定了。
這整個安寧宮中,需要保胎的就只有莫漣漪一人,前些日子才因為他的魯莽動了胎氣,好不容易安穩了,怎么又需要保胎藥了呢。
“走,去安寧宮!”赫連馳說著便大踏步往外走去,這一次,他就是斬了那些侍衛,也要進了安寧宮去看看莫漣漪。
好在,這一次,皇后的紅衣侍衛并未阻攔赫連馳。
昨日,莫漣漪只是因為一時氣憤,不想見赫連馳,所以讓侍衛攔著他。
但睡了一夜,她心中的火氣也消了不少,雖然她很清楚,眼下的事情,不是發火能解決的。
何況,赫連馳貴為皇上,又是她兒子的父親,她不是不懂事愛鬧小脾氣的女人,也不能讓萬念因為他們的感情關系留下內心陰影,所以,她不再堅持不見赫連馳,畢竟那也解決不了問題。
赫連馳才一進大殿,便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只見莫漣漪正坐在八仙桌邊,桌上放著一碗藥。
“冬青,你去問問,皇上來了,怎么也沒人來通報,養著他們都是干什么的。”看到了來人,莫漣漪的臉上多了幾絲不悅,不知她是看見赫連馳而不悅,合適真的如她所說,對下人不悅。
“是朕沒讓通報的。”赫連馳說著,走到了莫漣漪身邊。
看著莫漣漪有些泛白的臉色,他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卻被莫漣漪躲開了,看得出,她雖然做了讓步,但心中還是有芥蒂。
心中閃過一絲失落,但赫連馳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開口問道:“小乖,寶寶又鬧你了么?”赫連馳說著坐在了莫漣漪身旁,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沒有!”語氣生硬而冰冷,莫漣漪不愿意告訴他,昨夜,她十分不舒服,她感覺的到,這是動了胎氣,這一胎,因為她總是心緒不寧,胎兒似乎也很不穩定。
“讓太醫來看看,可好?”赫連馳忽略了莫漣漪語氣中的不耐,但他知道,若是真的沒有問題,莫漣漪又怎么會吃藥呢。
“太醫院能看的了的病,我都能看,用不著!”莫漣漪再次拒絕。
醫者難自醫啊,赫連馳心中這么想著,卻沒有說出來。他知道,莫漣漪現在懷著身子,脾氣本來就不好,又加上赫連逸的事情,著實讓她傷了心,發發小脾氣什么的,他都能包容。
所以,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吩咐冬青準備午膳,他要陪莫漣漪用膳。
莫漣漪正想開口拒絕,卻忽然間蘇友德匆匆進來,說有緊急軍情。
赫連馳原本想陪莫漣漪用完午膳再去處理,可是想起方才兵部侍郎對他的稟報,當下心中還是放不下,于是安慰了幾句莫漣漪便先離開了。
只不過,莫漣漪看著赫連馳離開的身影,心中卻有些奇怪,太平盛世的大夏,日漸強盛,除了去年的成王謀逆篡位,除此之外,很少有緊急軍情,能讓赫連馳如此緊張,莫漣漪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遙遠而熟悉的臉龐……
翌日,參學殿中。
鄭學士正在檢查兩位皇子昨日的課業。
萬念坐在書桌前,看了看被父親安排過來和他一同跟隨鄭學士學習的赫連逸,心中十分不屑,不過隨即,又和他的伴讀小虎子相對一笑。
大皇子十分聰明,雖然自幼沒有經過良好的教育,但是十分刻苦,是個可造之才,這是鄭學士對他的評價,此刻,赫連逸正在背誦昨日學過的典籍。
鄭學士考了他幾處釋義,回答都十分恰當,不住的點頭贊許:“很好,背誦和釋義這一部分,大皇子掌握的很好,那么老夫昨日還要你們寫一篇關于仁義的文章,大皇子可寫了?”
“寫好了,請學士過目!”赫連逸說著,便轉身去拿自己的作業,昨天他花了兩個時辰才寫好的文章。
赫連逸將整整齊齊的卷宗遞了上去,耐心的等候著鄭學士的評論。
誰知鄭學士翻開了卷宗,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大皇子,你的文章呢?”鄭學士看著手中那卷宗,滿是白白一片,哪里有一個字。
“咦?”赫連逸心中疑惑,從鄭學士手中接過一看,果然,里面白白一片,哪里有他昨夜花了兩個時辰寫的文章。
這,他仔細的去翻看了自己的書卷,沒有拿錯啊,可是他寫的東西,怎么就沒有了呢。
“沒寫就沒寫,裝什么裝。”小虎子小聲嘀咕了一聲,卻又足以讓參學殿中的每個人都聽見他說了什么。
赫連逸回頭看了一眼赫連萬念和小虎子,迎上了萬念不懷好意的眼神,這才又轉過了身,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大皇子,這,到底怎么回事?”鄭學士問道。
“鄭學士,我……我沒有寫……”赫連逸聲音很小,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做聲。
“為什么呢?”鄭學士有些迷惑,大皇子這幾日,一直很努力,即便他給的主題太深,以大皇子的勤奮,也不至于什么都沒寫,還拿空白的東西來愚弄他。
只不過,赫連逸一直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哎,這性子,還真是像極了皇上,從不為自己解釋什么,既然他不為自己辯解,鄭學士也就不得不罰他。
赫連逸默默的接受了鄭學士的懲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開書,跟隨學士學習心的課業,一直都沒有再說什么。
“赫連逸,你站住!”早課結束,赫連逸剛剛走出參學殿,便聽見有人叫他,那稚嫩的聲音,只能是萬念。
停住了腳步,赫連逸雙手背負于身后,看著萬念,一言不發,等著他說下去。
赫連逸比萬念高出了半個身子,他看著萬念的眼神,沒有敵意,卻十分清冷。
“你為什么不向學士解釋清楚,你明明寫了文章!”萬念的語氣十分肯定。
哂一笑,赫連逸只是淡淡的說道:“我若是解釋了,學士要追究這件事情,若是追究到你,便是你被罰,反正咱們兩兄弟總得有一個被罰,不如是我!”
從小虎子那句話,以及萬念對他的態度中,赫連逸便能猜得出,是誰偷偷換了他的作業。
這種事情,小孩子把戲,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整他。
“還給你!”萬念愣了一下,接下來,便向赫連逸丟過去一疊書卷,里面夾雜著他的文章。
他原本的確只是想捉弄一下赫連逸,于是讓小虎子去偷換了他的作業,不過,被捉弄的人一點也不顯得氣惱,他這個捉弄的人,也就沒有什么樂趣可言了。
“謝謝!”赫連逸倒是表現的十分有禮貌,接過了屬于自己的東西,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赫連逸的背影,萬念有些迷惑了,他被學士懲罰了,也明知道是自己做的,卻為什么一點都不生氣呢?
而且,他說了“我們兄弟”,他真的把自己當兄弟么?可萬念為什么會覺得他是來分走父愛的呢?
只不過,除此之外,要說對赫連逸的討厭么,卻是沒有的。
那個年長自己八歲的兄長,待人溫潤,彬彬有禮,何況,他長的那么像父皇,萬念心中,其實是對他有一點尊敬的,可是,心中就是有那么一點不舒服在作祟……
“喂……哥哥……”萬念沖著赫連逸的背影喊道:“我去校場射箭,你要一起去么?”
怔了一下,赫連逸有些疑惑,萬念不喜歡他,他看的出來,可是看他的眼神,他似乎沒有什么歹意,當下便答應了。
萬念想,父皇和母后心情不好,多半是因為這個哥哥,可是聽說他的娘親已經死了,哥哥并不壞,也許,要讓父皇開心,就得先讓母后開心,而要讓母后開心,便得解開她的心結,讓她接受赫連逸。
心中這么想著,萬念想,這件事情,由他來做,也許比由父皇來做,要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