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揚突然問出這句,聽起來似乎有些沒頭沒尾的。
林溪聽著這名字,當然是有印象的,父親當年在江城生意做得大,林溪雖然并未跟著父親在這些名利場交際。
但江城一些大頭臉的名號還是聽過的。比如簡追他家,比如徐家,比如陸夢嬌她家。在江城商界,那都是響當當的。
“我聽過,好像是徐氏集團的老總。”林溪說道,看著薄揚,“怎么忽然問這個?”
忽然提到的這個名字,分明與她所說的話題,沒有任何關系的樣子,但不知為何,林溪看著薄揚說起徐振河名字的時候,陡然深重的眼神,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你離開的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薄揚的聲音低沉馥郁,細聽還能夠聽出一股隱約的滄桑,“大學是怎么過的,后來和秦天是怎么創業的,眼下想來倒也乏善可陳不值一提。唯一能當個事兒拿出來說的,也就是徐振河了。”
“……你說。”林溪聽著不知為何心就懸起來了,就好像心中就有著些許預感,接下來聽到的會是個驚世駭俗的事情。
“幾年前,徐振河找到了我,拿出一份親子鑒定報告,說我薄揚是他徐振河的兒子。”說到這里,薄揚扯了扯唇角,笑得沒有半分愉悅,充滿了嘲弄,也不知是對徐振河的嘲弄還是對他自己的嘲弄。
這一句話就讓林溪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情緒在她眼中彌散開來。
“怎么……可能呢。”林溪喃喃道。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她是見過薄揚的父母的,高中的時候,家長會的時候,她因為要作為優秀三好學生又是班干部,總是被老師要求在家長會上發言的。
所以她見過薄揚的父母,薄揚的父母都是做大學老師的。
她還清楚記得,薄揚的父親是個戴著副細框眼鏡,穿著得體,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男人。
薄揚的母親則是個身材嬌小,皮膚白皙,溫柔婉約的女人。
就那樣的女人,林溪怎么看都不覺得她會是和徐振河有什么關系的人,甚至還為徐振河生了個兒子?
怎么可能呢?
“你父母……我見過的啊。家長會上……”林溪難以置信地看著薄揚。
“養父母。”薄揚吐出三個字來。
林溪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徐振河他真的……”
雖說這是薄揚親口說出來的話語,但林溪還是覺得這簡直太荒誕了。
薄揚又自嘲地笑了笑,點了頭,“真的。我也不信來著,后來我親自去做了親子鑒定,白紙黑字的報告,徐振河是我親生父親的幾率是99.97。想想覺得也真是多此一舉,徐振河什么人啊,犯得著騙我這個么。”
原本林溪也是難以置信的,可是聽到薄揚這句話,也覺得的確是這么個道理,徐振河什么人啊,當年就連她父親林偉都要對其敬畏三分。
“徐琰在滑雪時出了事故,不可逆轉的腦損傷,雖然還沒到腦死亡那么嚴重,但所有醫生的診斷都是一樣,他蘇醒的機會相當渺茫,哪怕有那么萬分之一的機會真的醒了,也絕對不會再是個功能正常的人了。算是廢了。”
薄揚繼續說著,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說著自己生父的家庭里的事情,而像是在講一個和自己毫無相關的故事一般,平靜的,仿佛游離在整個故事之外。
林溪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徐琰是徐家的這一輩唯一的繼承人。江城數一數二的太子黨。
徐琰廢了……似乎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么薄揚會忽然有個親生父親找上門來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徐振河的行事風格。”薄揚目光靜靜地落在林溪臉上,“但在我還不知道我和徐振河之間的關系之前,我和秦天的生意在江城已經漸漸嶄露頭角了,那個時候我就聽說了,徐振河其人,行事作風武斷霸道。總之,就是其實我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了。他總能有辦法要挾得到我的。”
林溪沒說話,她甚至都沒法思考薄揚現在所說的這件事情,和她所說的話題有什么關聯了。因為這個事情,已經很震撼了。讓她沒法想其他的。
“但我畢竟是個私生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徐振河并不想將這件事情爆出來,所以在江城,知道這事兒的人也不多。”
薄揚說著,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褲子口袋。
原本林溪以為他是想要摸手機,但看著薄揚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在膝頭敲了一下,林溪意識到,他是想拿香煙的。只不過他褲子口袋平平整整,顯然并沒有帶香煙。
“我是他的一個備用的方案,因為我和他除了血緣之外,沒有任何感情的維系,說白了,就是不親,也不信。他不信任我,我就更談不上信任他了。”
薄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不止不信任他,真要說起來,甚至我是有理由恨他的,后來我暗中查過,我的生母,也就是他曾經的情婦之一,在生下我之后,徐振河不僅不承認我,還因為我的生母不夠聽話,用了些手段,活生生地將我的生母逼上了絕路。擺著這個事情橫亙在這里,他知道我永遠不可能信他。簡而言之,我是個養不親的。”
“但他年紀不小了,他四年前又生了個兒子,于是我就成了他必須拿捏住的棋子,起碼要在他年邁之后,他老來得的那個兒子長大之前,幫他扛著徐氏。”
薄揚說著,抬起手來,按住了林溪的肩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林溪。
接下來的話,他終于不再是先前那樣游離在整個故事之外像個局外人一樣的口吻了。
他很認真,每一個音節都咬得很重,仿佛要將這些話刻進林溪的耳朵里。
“徐振河,在不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就和陸夢嬌的父親定下了婚約。為了讓徐家和陸家之間多年合作伙伴的關系能更加牢固。原本這婚約,應該是徐琰的,在徐振河的口中,這叫做……便宜我了。”
薄揚每一個字都認真,瞇起了眼睛,“但這樣的便宜,我半點都不想占。林溪你聽好了,你不是什么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也沒有搶別人的男人。不要往自己頭上扣臟水盆子。我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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