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逐有沒有再說話,說了什么,姚嘉云都不太記得了。
可能是說了的吧,她記得自己似乎是隨口敷衍了幾句,已經極限了,應付不了了。
好在簡逐也并沒有繼續緊咬不放的打算,說完該說的,筆趣閣小說氣兩句,禮貌道別。
臨走前還把去把單給買了,在收銀臺留下了一些現金,囑咐服務員,姚嘉云那桌的消費都從這些錢里扣,有找零的話,她走的時候找給她就行了。
簡家的禮數,多周到啊。
但姚嘉云什么也沒點,簡逐幾乎是前腳剛走,姚嘉云呆坐了一陣,也就準備離開。
叫服務員過來買單,服務員拿來的卻不止是賬單而已,還有已經結好賬的收銀小票和一疊現金。
只一看到這一疊現金,姚嘉云就像是被打了一耳光一樣難堪。不難猜這是誰留下的,不難猜這是簡家多么周到的禮貌……
姚嘉云連裝都裝不出笑容來。
見她面色難看,服務生還有些緊張,怕她是覺得這錢不對數目還是怎么的,解釋了一句,“這位女士,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問一問那位先生,他留下的就是這個數,扣掉您的消費,就剩這個數目。”
姚嘉云艱難地扯了扯唇角,“沒事,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些……”
姚嘉云沒伸手拿這些錢,只說道,“給你們當小費吧,辛苦了。”
姚嘉云說完就走了出去。
呼吸到外頭的空氣,炎熱的,略顯潮濕的。
姚嘉云也不能說自己活過來了,但好歹是從先前那樣逼仄的氣氛里暫時脫離了出來。
脫離了出來,仿佛自己的腦子才開始轉了,才開始思考了。
痛是一定的,持續存在的。
姚嘉云覺得有點好笑,于是便笑了,但眼淚也跟著砸了下來。
都說笑著哭最痛,這話還真是……戳心窩子啊。
但她覺得自己還挺爭氣了,挺長進了,起碼能忍住啊,能忍住不和簡追聯系,不去質問什么,不去抱怨什么,也不去委屈什么。
姚嘉云就在這夏日午后灼熱的陽光下,茫然地行走在街道上。
挺好的,嘉云你挺好的,挺堅強了。不要問,千萬不要問簡追,不能再賤了,已經夠賤了。
不再見,不再賤。你自己還可以過得很好,要是再見,再賤。這輩子恐怕都要這么黑著一條路走到頭了。
姚嘉云手指攥得緊緊的,心里這般告訴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穿著高跟鞋,腳其實已經很累了。
她在一個便利店外頭的行道樹下站了一會兒,原本一沖動是想去買包煙買瓶酒的……
簡追不喜煙酒,所以她從來不碰。她又愛漂亮,覺得這些對皮膚不好,就更加沒興趣了。
眼下卻是想著,終于不用再為了簡追而活,好像試一試也不是不行。
只是走到便利店門口,卻又沒了這打算。也不知道究竟是心里不愿磋磨自己的身體,還是為了簡追早已經徹底厭棄了這些他不喜歡的東西。竟是,連看都不愿看,更不用說試了。
于是就站在便利店門口,有些茫然。
店員是個心好的年輕姑娘,店里也沒其他的顧筆趣閣小說,看著姚嘉云臉色難看的樣子,關切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中暑了?”
“我……”姚嘉云頓了頓,淺淺笑了一下,“沒事。”
“買個創可貼吧。”店員指了指她的腿,“是刮傷了嗎?”
姚嘉云垂眸看著自己的腿,裙擺下兩條白生生的筆直的腿,她經常運動,瑜伽普拉提的都做。她的腿特別好看,膝蓋也沒有什么色素沉著的。皮膚又特別白,此刻膝蓋上邊兒一點的地方,那些血印子就格外明顯。
已經腫了起來,一道道的,破皮的地方還滲著血,的確像是被什么刮了似的。
姚嘉云知道是被什么刮的,那是她自己的指甲。
先前聽簡逐說話的時候,她就靠一直用力掐著自己的腿,才能保持那么最后的一點點冷靜的氣度。
“啊……應該是不小心刮到哪里了,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姚嘉云訥訥地說了一句,“有創可貼嗎?”
店員點了點頭,低頭從貨架底拿創可貼。
姚嘉云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指甲漂亮,甲床修長,指甲沒留得太長,就只從指尖冒出個月牙邊兒的長度,不過什么節日的話,也不太做得花里胡哨,就涂著一層粉嫩的健康紅。
而此刻,指甲縫里,有比健康紅顏色更深的東西,那應該……是她自己從腿上摳下來的些許皮肉,染著血。
姚嘉云自嘲地笑了笑,爭氣什么爭氣啊,都學會自殘了?
“再拿包濕紙巾給我吧。”她對店員說了句。
買了東西,走出便利店她就隨便弄了弄腿上的傷口,擦干凈指甲縫里的血漬。
這才拿出手機來,撥了個國際長途出去。
沒一會兒那頭就接了起來,是個溫和的男聲,聽起來笑瞇瞇的,“云云啊。”
“爸爸。”姚嘉云很想努力笑一下的,但是嘴角還沒牽起來,眼淚先掉了下來,喉嚨里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
讓那頭的父親嚇壞了!
女兒自小就不愛哭,自小愛漂亮,所以小時候哭的時候,家里人說哭了就不漂亮了。于是就再不愛哭了。哪怕每年和父母團聚后到了要分離的時候,再難過,嘴癟著嘴角耷拉著,眼圈都紅了,也能忍著不哭出來。
現在卻是哭出了聲音。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老秦!老秦你快來!囡囡哭了!快來!”父親在那頭急著叫喚母親。
沒一會兒就聽到個婦人的聲音急切的由遠至近,“來了來了!怎么了!云云啊!云云啊!別哭!出什么事情了!和爸爸媽媽說!”
姚嘉云覺得溫暖,好像冷了一整天,這炎炎夏日都不能讓她覺得暖,在聽到父母的聲音之后,終于有了些許暖意。
姚嘉云吸了吸鼻子,聲音里依舊哭腔很重,她對著那頭的父母說道,“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國內了。我……”
她聲音顫抖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不想管了,我就想回家……”
“回!馬上回!”父母活了大半輩子了,心里那都是明鏡兒似的清楚,女兒是個犟的,當初能獨自留在國內,還站穩了。
眼下忽然說要回來,那肯定不是其他的事兒,想來就是和簡追有關。
父親毫不猶豫地說道,“什么都別要!什么都別管!回來!爸爸媽媽養得起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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