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溪這話,江潮和越澤簡直是哭笑不得!
原本一肚子的數落就因為看到林溪這虛弱的模樣而憋在肚子里了,憋得正難受呢!她還問出這么一句欠揍的話。
越澤和江潮的表情都很僵硬,笑也不是罵也不是的,看著林溪這個樣子,最終兩人只齊聲嘆息了一聲。
“怎么搞成這樣子……”江潮嘆道。
越澤目光打量了林溪一番,嘆道,“讓人給煮了?”
林溪嗯了一聲,“是啊,煮得透透的,脾也破了手也斷了……”
“坐。”薄揚給他倆拿了椅子過來,招呼他們坐下。
林溪之前還沒從醫院離職的時候,薄揚得空就會過去,倒是和越澤江潮兩人混了個熟臉。
眼下說話倒也沒太拘謹,問道,“你倆怎么來了?事出突然,我忙著照顧林溪了,也沒告訴你們,怎么知道的?”
薄揚可不覺得林溪就之前那個狀態,還能有功夫聯系越澤和江潮告知他們此事。
越澤指了指林溪才動完手術的手臂,“她這畢竟是骨外的手術……”
林溪聽到這話就恍然大悟,“啊!那個手術護士果然是小鹿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林溪先前上手術的時候,尚未被麻醉之前,看到一個手術器械護士露在口罩外頭的眉眼,總覺得有那么點眼熟呢?原本還以為是認錯了,沒想到還真沒認錯,的的確確就是以前在越澤科室的,越澤的手術護士鹿小桐。
聽到林溪這話,薄揚也就不難推斷出越澤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了,他微微笑道,“難為你們還特意跑一趟。”
越澤皺眉看著林溪的手臂,“怎么不去咱們醫院?信不過我的技術是怎么的?”
林溪無奈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我出事的當時,離這里比較近,而且當時情況急,上了手術之后,再轉院就有些麻煩了,畢竟我狀況可算不上好。”
“你那爛脾,補好了?”江潮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引流管的蹤跡,就問了句,“我看引流管都拔了,問題應該不大了吧?”
林溪點頭道,“是啊是啊,我那爛脾已經補好了。”
越澤坐不住,站起身來說道,“我去問問醫生你這手什么情況。”
“唉,別問了。就骨折,臂叢神經損傷……”林溪說道。
聽到這話,越澤的眼睛驀地睜大了,“臂……”他沒說下去,眉頭緊緊皺起來,低咒了一聲,“……媽的!”
江潮聽到這話也愣住了,很顯然,他們都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林溪是個醫生啊,外科醫生,還是最為精細的心胸外科……
如果有這樣的損傷,職業生涯等于是葬送了!怎么能讓人不扼腕嘆息?
“究竟是怎么搞的?”越澤咬著牙關問了句,“我聽小鹿說是暴力傷害,是不是……”
又是醫鬧?這四個字越澤兜在嘴里沒問出來,畢竟如果真的是這樣,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一個行當的……難免會有種唇亡齒寒的危機感。
“那倒不是。”林溪知道他忍住沒說的字句是什么,所以搖頭否認了,“原本我也以為是,但不是。所以你們別緊張,咱們這行當的大環境很一般,雖然有危險,但也沒那么危險。我這……只能算是我自己點兒背吧。”
“你這點兒背的何止一點點啊!”江潮急道。
越澤皺著的眉頭始終沒散開,低聲說,“你這是不是水逆啊,要么找個山頭去拜拜?”
講老實話,醫生大概是這世上最不迷信的群體了,堅定的尊崇科學,典型的唯物主義。所以從醫生的口中聽到水逆啊,找個山頭拜拜啊這種詞兒,其實莫名有些喜感。
但也正是因為從越澤口中出來這樣的話,可見他們都覺得,林溪這已經點兒背到了什么份上了。
林溪說,“我也覺得我點兒背得不止一點點,等好了找個山頭拜拜也不是不可以,但……”
她說著,看向了薄揚,薄揚慚愧地低下了頭。
“怎么?”越澤和江潮有些不明所以。
“我出事那天,是他花了大價錢請港城的一個大師算出來的好日子,良辰吉日呢,所以那天原本我倆是要去領證的,好家伙……”林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一旁的監護儀器。
江潮和越澤同時沉默了,不由得看向薄揚。倒是再沒提過要去拜拜的事兒了。
而且兩人也是很有分寸的,見林溪和薄揚都沒打算細說,他們也就沒細問林溪受傷的因由。
越澤還是去找了林溪的骨科大夫詢問情況,江潮則是很賢惠的把他們帶來的花束在花瓶里整理好,又將果籃拆開來,把水果都洗好了放在果盤里。
林溪在病床上懶洋洋的,笑道,“哎喲真賢惠。”
江潮睨她一眼,“算了我不和你計較……”
“可不是不能和我計較么,我現在也就這張嘴能用了……”林溪轉頭看著江潮。
江潮無奈道,“別裝可憐啊我和你說,蒙別人可以,蒙我不行,就你這傷,兩個月能好全乎了,算上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老話,那也就三個來月就能好全。”
林溪歪頭想了想,“那要是再加上臂叢神經損傷的后期保守治療,以及我馬上還要做一臺流產手術的術后心理創傷呢?”
江潮的動作倏然停住,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林溪。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且這時候越澤正好從病房門口進來,也聽到了這話,腳步頓時止住,沒繼續走進來,什么都沒說,但眼睛卻紅了。
林溪聲音其實是壓得低低的,因為薄揚上洗手間去了,當著薄揚的面,她是不敢這樣賣慘的,她怕薄揚疼。
但看著江潮那失神的樣子,發紅的眼圈兒,還有越澤站在病房門口和江潮如出一轍的模樣。
林溪又有些抱歉,輕輕嘆了一口,“我以為你們能客觀一點的,好歹咱們都是見過不少血肉橫飛大場面的了……”
其實她希望有個人能用這樣輕松的玩笑般的語氣來談這件事情,好像這樣就能把她從那痛苦不堪的泥沼里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