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實話,在那一瞬間,藍晴明是什么心理活動,薄揚不知道,但他看到那一瓶子不知道什么內容的液體朝著林溪潑過去,被秦天伸手擋了一下之后,依舊有不少液體潑到了林溪身上的時候。
薄揚的心都快不會跳了。
幾乎有兩秒鐘的僵止,他才陡然大喘了一口氣,藍晴明已經沖過去了,薄揚馬上也抬步跟著沖了過去。
陸夢嬌已經被沖進來的保安給摁住了,原本還兜在臉上的口罩也被扯了下來,露出一張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的臉。
臉側輪廓線的地方,有著一道約莫三寸長的疤,盡管看起來縫合得不錯,用的也是美容縫合,盡量將痕跡減小到最小了。
但因為傷口并不規整,那樣的傷口,哪怕用美容縫合,怕都是免不了要留個淡疤的。
她像是一只暴怒的獸,兩個保安摁著她,她還在不住的掙扎,撲騰著,像是在獵人手下撲騰的瀕死獵物一般,喉嚨里發出尖嘯來。
簡逐面色鐵青地站在旁邊,手里的杯子用力頓在了酒臺上,高腳杯精致脆弱,水晶杯腳頓時斷裂了,杯腳的樁子直楞楞地立在那里,圓滾滾的杯肚在桌面上滾了滾,落到地上,發出啪嚓一聲脆響。
“你們安保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往里放?”簡逐怒道。
這宴會本就齊聚江城商界名流,這騷亂當然驚動了經理,經理冷汗都下來了,趕緊湊到簡逐身旁低聲說道,“簡先生,抱歉,因為陸小姐是有請柬的,所以……”
陸夢嬌的確是有請柬,這宴會的請柬并沒有避開陸家。
簡逐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薄揚臉色很白,沖到林溪面前就問道,“沒事吧?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他生怕那瓶液體是什么酸性腐蝕液體,畢竟就陸夢嬌那個癲狂的狀態,就像是什么都干得出來的樣子。
林溪搖了搖頭,“沒事,不是什么要緊的,就是酒精。”
薄揚仿佛這才恢復了知覺,也恢復了嗅覺,這才聞到了空氣中彌散著的濃重的醫用酒精的味道。
陸夢嬌大概是從醫院跑出來的,來得應該挺急的,因為她在安保手下掙扎的時候,外套擰開了一些,還能看到里頭的病號服。來得急,又是從醫院出來的,所以能拿到的也就醫用酒精了。
一個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陸夢嬌原本打的應該就是這個算盤,看著那個從陸夢嬌的手里掉下來的打火機。
薄揚一陣后怕,如果那火點起來了……
根本就不敢想。
“小天!”
終于不再是那公式化禮貌又客套的秦總了。
藍晴明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雙手緊緊握著秦天的肩膀,將他帶到了一邊,還不等秦天說什么,藍晴明已經將自己的外套兜在了秦天身上。
天知道剛才看到秦天伸手去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里經歷了什么。還沒這么慌過,慌得好像心臟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秦天看著他,看到那難看的臉色,就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沉默了幾秒,低聲說了句,“我沒事。就是酒精,不要緊的。”
藍晴明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很低,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你知道是酒精嗎?”
秦天說,“是酒精啊。”
藍晴明的聲音沙啞,“在潑過來之前,你就知道是酒精嗎!”
秦天一怔,沒說話了。
當然不是的,他哪有這種先見之明?而且任誰看到個瘋狂的人拿著一瓶子不知道內容的液體潑過來,本能的都會以為,那該是什么強酸吧。
畢竟社會新聞上各種牽扯到報復的事件中,潑強酸這種事情,也算是屢見不鮮了。
“你就不怕嗎!”藍晴明的聲音始終都很低,旁人甚至聽不太清,但秦天離得很近,卻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不光是他說了什么,甚至就連他聲音里的細微顫抖,都能聽得明白。
“就那一潑,如果真的是強酸,你這條手臂就差不多廢了!”藍晴明眼睛有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當時沒想那么多。”秦天低低說了句,“總不能就看著林溪被潑一身吧?當時應該是沒怕的。”
藍晴明沒說話,只見他一把粗暴地扯掉了秦天肩頭披著的外套,然后從一旁侍者手中拿過了一條毛巾。用力的擦著秦天手臂上被酒精浸濕的部分。
薄揚用外套裹著林溪,摟著她肩膀到秦天這邊來了,“沒事兒吧?”
秦天笑了笑,“沒事兒,酒精呢,能有多大事兒,比你以前吐我袖子上好多了。”
薄揚沒說話,只定定看著秦天,秦天看到他眼圈兒有些紅,薄揚深吸了一口氣,也沒多說什么,只笑了笑,“謝了。”
“嗯,謝意心領了,別煽情啊。畢竟像我這種紳士,在危難關頭還是會保護女士的,更何況這女士是我兄弟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秦天笑了笑,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薄揚的肩膀。
簡逐凝著一臉散不去的暴戾的怒,唇間斜叼了一根燃了一半的煙,走了過來,酒會雖然不禁煙,但是考慮到在場很多女士的原因,所以基本上只要還有點風度的,都不會在這宴廳里抽煙。
簡逐這明顯是氣急了,根本就顧不了這些了。
他走了過來就對薄揚和秦天說道,“行了,今兒就這樣吧,這邊的事兒你們別管了,先走。”
說完,他就狠狠將煙蒂吐到了地上,滿臉不耐的咬牙道,“媽的,來砸我的場子?真當我簡家沒人了。”
秦天就對薄揚說,“你帶林溪回去吧。”
薄揚看著他,“你跟……”
話還沒說完,藍晴明在一旁說道,“我會送他的,你先帶林溪回去吧,不用擔心。”
薄揚聽了這話也沒做聲,只看著秦天。
秦天想了想,也不打算讓薄揚還為他擔心什么,就笑了笑,“嗯,沒事兒的,你帶林溪先回去吧。藍總送我也行,再說了,我一大活人,自己還回不去了么?”
薄揚也就沒再多說什么,點點頭就攬著林溪的肩膀朝宴廳門口走。
然后就聽得旁邊傳來一聲尖利的怒喝,“林溪!你不要臉!搶別人的男人!你不要臉!”
林溪的腳步倏然就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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