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還能真的就住到人家姑娘家里去呢。就算李云厚沒來那也不可能啊,何況李云厚還在這里。
對林溪這話,李云厚雖然沒做聲,嘴唇抿了抿倒是抿出個笑容的弧度來。
李念念就有些失望,轉眸看看林溪,又看看林洵。
小姑娘就沒忍住,咬了咬嘴唇就說道,“林姐姐,那你們住哪兒?我也去。”
把李云厚給氣得呀,自家姑娘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你好歹矜持點兒啊!
“李念念!”李云厚低斥一聲。
李念念嘟了嘟嘴,“干嘛呀,反正你和媽也不在家。”
“我這不是回來了?!”李云厚聲音高了些,但又很快低下去,平日里也是寵這個寶貝疙瘩的,本來因為做生意,沒什么時間顧著這個丫頭,對她還是挺遷就的,所以也不舍得對她大聲兒,于是聲音就又低下去,“你好歹是個姑娘!”
“我也沒說不是啊。”李念念嘟了嘟嘴,小聲嘀咕著,“那還不是你們非得讓我回來么,我在國內待得好好的也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啊,回來了也顧不上我,反正家里也就只有保姆和我,讓小洵和林姐姐還有姐夫一起住進來,又不會怎么樣……”
要是她還在國內,就能天天在學校和林洵見面,怎么不得比這只假期過來要來得好多了?這也就是親爹媽,她著實放不下。不然,她心里其實可難過著,當初都不會答應回來。
也無外乎是,孩子總歸是在最親近的家人面前膽敢放肆一下的,在林溪他們面前,倒是半點瞧不出來。
李云厚當然心疼自家姑娘,聽了這話,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搞得林溪在一旁很有些不好意思,打著圓場,“沒事兒,想來就來,我們這次也不止待三五天而已,怎么也得過完年了,你想來的時候就來。”
李念念聞言就笑了起來,也不做聲,只轉眸看向林洵,林洵望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李念念嘴角的笑容弧度就更大了,沖林溪點點頭,“我一定來。林姐姐包餃子嗎?”
林溪一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包餃子的事兒了?”
“小洵說的。說你包餃子可好吃了。”李念念眼睛眨巴著,“我想吃白菜豬肉餡兒的,行嗎?”
“行。”林溪答應了。
李云厚在一旁聽著,表情倒是逐漸柔和下來,心里也是五味雜陳,其實女兒對他和妻子,都不太會有這樣親昵的姿態。像是總隔著一層什么,但在對小叔李云深的時候,就不會有這樣的隔閡。
這種隔閡應該怎么說呢……就像是明明應該是很親近的關系,卻因為相處的時間太少,于是,最該親近的人卻有些陌生似的,狀態就會變得很尷尬,有點像是做客,但又不該是做客,就挺矛盾,或者說是尷尬。
做女兒的想要親近父母,但因為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少得可憐,以至于就有點別扭。做父母的想要管一管女兒,又做不得聲,這些年因為在國外做生意,就算通訊這么發達,也因為工作繁忙而且有著時差而無法經常聯系。
所以有時候也會覺得沒什么立場,提兩嘴還行,但有時候擺不出個嚴厲的父母姿態,有的問題就管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云厚想了想,說了句,“你也沒說過你喜歡吃白菜豬肉餡兒啊,我包餃子也挺不錯的。”
李念念說,“我知道你包得好,小叔那狗爬似的手藝每次我笑話他時,他就說你手藝好。但這不是你平時太忙了么,包餃子挺費時間的。”
也不知道女兒這樣懂事究竟是該慶幸還是無奈。
李云厚的司機是個華人小哥,瞧著二十來歲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國外牛肉啊漢堡沙拉的比較催長?這小哥牛高馬大的。
車子倒是開得很穩。
薄揚提前訂好了房間,在灣區一間不錯的酒店,只報了酒店名字,司機就點了點頭將車子朝酒店的方向開去。
林溪沒做聲,轉眸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說實話,其實離開也并沒有很久,但就好像是……離開了很久了似的,有種久違了的感覺。但她當初回江城的時候,卻是覺得,明明離開了那么久,卻一切都像是很熟悉。
或許,這就是家鄉和他鄉的區別吧。
家鄉,哪怕過了很久再回去,依舊是鋪面而來的熟悉感,哪怕周遭的一切都因為發展而變得不一樣了,但哪怕是聽到一耳朵熟悉的鄉音,又或者是吃一嘴熟悉的家鄉菜口味,都是鋪面而來的熟悉感。
而他鄉,但凡離開一段時間,再來就是一種陌生又有點兒熟悉的感覺,久違了的感覺。
薄揚挺感興趣的,倒不是什么鄉巴佬進城的那種新鮮感,他腦袋輕輕朝林溪方向歪著,時不時看到什么比較醒目好看的建筑,就會問一嘴,這是哪兒?你來過嗎?
如果答案是來過,他就會讓林溪和他找時間再來一次。如果答案是沒來過,他就會讓林溪和他來一趟。
林溪當然都是答應的。
李念念對周遭景致不感興趣,她對自己的禮物比較感興趣。林洵畫的那幅很大的畫,是托運過來的,現在還沒拿到。
所以她只能看林洵拍在平板電腦里的照片,哪怕和父親之間的相處一直就是有些距離的,此刻也忍不住想找個人分享一下,林姐姐和姐夫肯定是早就已經知道林洵這畫,分享他們也沒什么意思。
于是李念念就將平板拿給李云厚看了。
李云厚不會畫畫,但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而且畫上畫的,就是他女兒,哪怕是再不懂畫的人,看到畫得這么神似的,也會覺得好。
李云厚看看照片里的畫,又看看林洵,目光里盡是贊賞。
林洵原本無動于衷地坐著。對李云厚的贊賞眼神毫無反應,片刻后,才像是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什么,伸手過去在屏幕上劃了劃,拉到了其他的照片,“這里還有。”
對陌生人素來沉默不語的少年,連對李念念第一次開口說話那都是一兩個月以后的事情。能這樣第一次見面就對李云厚說話,哪怕這么言簡意賅也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