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血能辟邪這事倒是真的。
雄雞每天對著初升的旭日啼叫,血液之中蘊含了微弱的太陽之精,哪怕是天地元氣尚未恢復時,也有辟邪之功效。
更何況,現如今已經有了允許公雞成精的元氣……
王升故技重施,又是吸引著這頭兇魂轉身追擊,再次硬抗了兇魂一擊猛撲,借著這股力道飄然而退。
周應龍怒吼了一聲:“扔!”
嗖嗖的破空聲中,十多只血包劃過道道拋物線,精準的對著兇魂砸了過去。
這批武警隊員都有扔手榴彈的軍事訓練課,而周應龍靠的是靈念瞄準,真元加持……
他們扔出去血包大部分命中。
就聽接連不斷的輕響聲中,一灘灘雄雞血在兇魂背后炸裂開來,將兇魂的后背幾乎淋透!
那兩只可憐的公雞,估計是被放干了最后一滴鮮血……
滋滋——
一股股濃烈的腥臭味席卷四面八方,兇魂仰頭咆哮,其中還有一段頗為痛苦的人聲。
只見兇魂后背的硬皮幾乎瞬間被融化,化作一股股濃綠煙霧!
機不可失!
王升眼前一亮,平舉聞淵劍,腳尖連續幾次點地,不知疲倦一般再次前沖!
濃霧中,一雙猩紅的眼眸正在閃亮,死死的盯著王升。
滿腔恨意、無盡的憤怒,此刻都轉移到了這個阻止他報仇的年輕道士身上!
王升即將撲到時,兇魂身周濃煙暴漲,它暫時無法挪動身軀,卻依然有化出兇煞的手段。
一只只鬼魂凄慘的叫喊著,一顆顆深紅色的骷髏頭骨在濃霧中冒出,迎著王升呼嘯而去。
聞淵劍豎起,王升腳下依然不停,左手并起劍指,擋在聞淵劍劍身之后。
他口中一聲輕喝: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七星劍意忽而一變,王升身周涌出道道玄黃氣息,手中聞淵劍越發閃亮!
那一顆顆兇煞頭顱,竟被聞淵劍的劍光逼退,不得近他身周半米!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一劍橫斬,雖依然是腳踏七星,但此時在王升身周四溢而出的,卻盡是浩然正氣!
正氣歌?!
不,這應是……
煌煌劍意,正氣歌訣!
口中吟誦正氣歌的王升,無論攻勢、劍意,還是自身氣質,此刻都是為之一變。
少了幾分修士的逍遙,卻多了幾分威嚴與坦蕩。
仿若天威加持,王升的靈念竟引動周遭元氣滾滾而來;
那兇魂化出的濃烈煞氣,被王升前沖的身形硬生生擠開!
但,王升的靈念也在迅速被抽空。
這正氣歌訣并非他靈機一動隨便念的,這其實是上輩子比較有名的一個‘梗’——天地元氣恢復后,有許多從小就熟知的詩詞,若輔以靈念,便可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正氣歌雖為宋時文天祥于獄中抒發自身家國情懷的詩作,卻能引動天地間清明正氣,凡人念誦也常有思潮涌動,而修士吟誦,一腔秉持正氣的心懷,便會這般噴涌而出!
正氣歌訣的威能到底如何,王升并不知詳。
他上輩子只是看過一則流傳出去的視頻,里面有位道長念著正氣歌訣,硬生生的用靈念震死了幾頭為禍的妖獸,故此印象十分深刻。
此時王升心底念起正氣歌訣,第一句出口,已察覺到自身靈念被抽走的太快了些,但效用也屬非凡。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頭兇魂已經被雄雞血重創,半個身軀都被雄雞血所腐蝕,此時動都難以移動,只能倚靠陰煞之氣裝腔作勢。
既如此,當出全力!
王升前沖至兇魂身前,略微仰頭,長發在肩頭向前飄舞,與兇魂幾乎身形相撞。
而后,在極短的時間內,王升將七星劍陣之中攻勢最為凌厲、也是他此時能施展而出的最強劍招,盡皆揮灑而出!
手中聞淵劍劃過一道璀璨光弧,斜向上揮斬——
踏天樞,劍指天門!
過天璇,穿云貫月!
臨天璣,劍摘星斗!
躍天權,飛瀑直下!
降玉衡,星河橫斷!
轉開陽,劍拜紫極!
定搖光,七星誅魔!
七星步法催發到極致,王升身形極快的在兇魂身周環繞,一連留下七道劍影。
一如當年青言子為他第一次演示七星劍陣時的那般情形!
劍影或是上揮、或是前刺,或是蜻蜓點水卻暗含精純真元,或是大開大合引動天地正氣……
而等王升的身影定格在兇魂正前方,所留七道劍影同時爆發,蘊了王升近三分之一真元的七道劍光,直接印入了兇魂身軀各處!
有那么一瞬,星芒蓋過了周遭照射而來的燈光!
兇魂的兩條粗壯臂膀上下拋飛,又直接炸成兩股濃煙。
那布滿猙獰倒刺的身軀,也在同一時間被斬成了‘幾半’,濃煙這次卻無法凝聚,被劍意沖的四散飄飛……
這并沒有結束!
王升身形后退三步,強提自己已經不多的真元,身形再次前沖、聞淵劍直刺,夾帶浩然正氣、浩瀚元氣,撞入兇魂身周爆出的滾滾濃煙之中。
下一瞬,王升身影穿透濃煙,正氣歌所聚浩然正氣沖天而起,將陰煞鬼氣徹底沖散!
前沖出四五米,長劍在滴血,劍尖頂著一口碧綠小鼎。
背后是沖天而起的滾滾濃煙,濃煙中數不清多少血色的骷髏頭骨在呼嘯盤旋,鬼哭聲連綿不絕,尖嘯聲喧囂了夜色。
這動靜聲勢浩大,但這兇魂并非什么萬年惡鬼、千年老魂,消散的也十分迅速。
等王升又向前邁出五六步,身后已經沒了魁梧可怖的兇魂,只有一個渾身是血、纏繞著微弱邪氣的年輕男人,雙腿緩緩彎曲、跪坐在了地上,而后身形向前撲倒,生死未知。
天空中的陰云不知何時已經退了,星光散落,卻被李宅各處通明的燈光所拒。
王升此刻略微放松的笑容,印在了那些武警隊員和周應龍的眼中。
偌大的李家宅院,此時安靜無聲,幾個武警隊員那因為緊張而有些粗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輕輕一甩劍尖,那口小鼎被摔在了地上,王升眼都不眨,直接一腳踩了過去。
這害人的邪污法器,當真留不得。
一聲輕響,這口品階不低的養鬼青鼎直接變成了幾塊廢木,一縷濃煙從中飄出,被王升身周殘存的浩然正氣直接融化。
這小鼎一碎,王升也稍微松了口氣,他向前邁出一步,想說句話,但話到嘴邊卻只是對周應龍露出幾分苦笑。
雙眼一閉,很干脆的向后仰倒……
“哎!王師弟!”
“道長!”
“快!大俠倒了!”
王升的靈念化作了浩然正氣,僅有的真元也用在威力最強的那七招之上,最后的前沖已經全憑自身意志強撐。
不過這些其實也算都在他計算之內,若沒有把握,他也不會讓自己輕易涉險。
一道身影飛快沖至,目光帶著幾分焦急,渾身真元鼓脹,已經是他前沖的最快速度。
場中除了周應龍之外,也沒人能在王升倒地前趕過來‘支援’了。
“王師弟!你怎么樣了!哪里受傷了!”
周應龍及時把王升接住,有些焦急的呼喊著。
王升緊閉著雙眼,右手卻并未松開聞淵劍,勉強對聲音傳來的方向露出了少許微笑,心底唯一泛起的念頭竟是……
‘師姐要是這次跟來就好了,起碼現在能枕的地方能柔軟許多。’
嘖,漸師化。
“愣著干什么!控制嫌犯!喊救護車!”
付皚收起手槍就吼了一嗓子,武警隊員們訓練有素的一面總算體現了出來,朝著倒地的兩道身影一擁而上。
但待遇就有明顯的區別了。
王升是被幾個大漢小心又溫柔的抬了起來,李老爺子在旁引路,抬去了最近的一處閣樓。
那個渾身是血、生死未知的邪修‘小蔣’,則是被兩個人直接摁住;扣上手套后,又直接用電擊棍對準脖頸狠狠的來了一下。
很快,王升在周應龍的照看下,躺在一張小床上睡著了,蒼白的面容在緩緩恢復。
這里的情況已經被付皚如實匯報了上去。
付皚的煙今天下的格外迅速。
他在那走來走去,思索著這件事該如何處置,指尖明火閃爍個不停。
好在,之前聯系的那位上司也迅速給了指示——
把用道法邪法害人的元兇控制住,暫時不要讓對方恢復意識,不然很有可能造成警員傷亡;
和兇魂激斗的武當山弟子也要看護好,專門負責處理這類事件的部門機構正在趕來的路上,暫時穩住武當山弟子不要讓他們離開,還要做一些記錄和問詢;
最重要的,還是事件必須嚴格保密,不能有任何視頻流傳出去,李家人也盡快安頓好,不行就都請回所里做心理輔導。
一旁,李始善匆匆走了過來,跟付皚小聲說了幾句什么,付皚頓時面露難色。
“李老爺子,這事違反紀律,就算看您面子,這也……”
李始善嘆了口氣,在袖子里拽出了一張卡片,低聲道:“同志您幫幫忙,我就想問問小蔣,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對不住他,不然我以后入了土都難心安。”
付皚略微皺眉,卻只是輕輕擺手,拒絕了李始善遞來的東西。
這位警官也只能道:“那這樣,等武當山那位道長醒了,我看能不能安排。不然那家伙再搞個東西出來,咱們都要遭殃。”
“對,對,付警官您考慮的在理。”
付皚略微一笑,就是笑容有些苦澀……
那個年輕保安‘小蔣’傷勢很重,各處有十多處劍傷,尤其是脖頸上有一道劃開的傷痕,但傷痕差了幾毫米沒能切開動脈,一縷碧綠色的真元堵住了傷口。
顯然,王升在最后已經動了殺心,有警察在場為自己作證,他也不怕后面難解釋。
然而力道缺了三分,留給了這家伙僅剩最后一絲的殘命。
‘小蔣’的傷勢也只是被簡單處理,而后就被扔在了武警車上,套上了‘瘋人衣’。
哪怕此刻他氣息奄奄,幾個真槍實彈的武警也不敢大意,按之前訓練的那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小蔣的腦門……
李家人也被喊了回來,而幾分鐘后,趕來支援的警力把李宅圍的水泄不通,甚至連上下山的路都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