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子這段總綱并非隨意念出來的。
根據萬林謙嘴里吐露出的情報,除卻外圍的那些打雜跑腿,以及當初落在官方手里的‘刀奴’那種蘊養魔刀的‘試驗品’,正式的成員都聽過總綱中的幾句。
以防他們見到了《陰陽秘箓》卻不識。
如今青言子直接就把完整的總綱背了出來,不管他們愿意信還是不愿意信,他們一直在追尋的《陰陽秘箓》,就在官方手中!
再聯想到上古傳聞,仙人自天而降傳下修道之法,那石碑又是自月而來,還有青言子的徒弟不語頗擅陰陽之道……
有些事最怕聯想,只要開始聯想,似乎各個方面都在佐證同一件事——
那月上仙碑所記載的,就是他們陰陽萬物宗當年被奪走的無上秘法,《陰陽秘箓》!
此時在會場之中潛伏的陰陽萬物宗之人,已經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而那幾名混入排位賽的陰陽萬物宗之人,暫時無法跟外界取得聯系,此時已經各自有了決斷。
裁判入場,四個分賽場已經準備妥當,仙道大會第二日賽程正式開始。
王升這次跟在了高始行身旁,作為白虎賽場的現場裁判。
參賽修士開始入場時,高始行走到王升身旁,低聲道了句:“要為難哪個點出便可,我來出手,你修為不足容易讓人看出破綻。”
“多謝高師叔,”王升連忙道謝,這位黑瘦的道長卻是已經走回了場中央的位置。
分賽場旁擺了一張屏幕,上面實時出現對戰的兩人姓名以及后面需要候場的名單。
王升清清嗓子,喊了句:“崆峒山韓振子,江東孟家孟凡龍,兩位請入場!”
他話語落下,場邊一名年輕修士、一名中年修士各自入場,都是氣息滿盈、雙目蘊神,都已做好了今日大戰十場的準備,將手中的參賽身份牌交給高始行。
高始行仔細確認之后,開口道:“各自退開十步,出手點到即止。”
兩人依言后退,隔著十多米彼此相望,知道接下來有二十秒的準備時間。
各自運轉真元,或是祭起法器,或是捏住符箓,或是準備近身索敵,兩道目光也在空中不斷碰撞,摩擦出少許火花。
高始行緩步退場,一旁的另一位裁判拿起了手中木槌,高聲道:“準備!三!二!一!”
一聲鑼響,兩道身形同時移動,崆峒弟子砸出一只拳頭大小的大印,那散修卻是一連祭起了十幾道符箓!
王升在旁眼前一亮,這催動符箓之法,似乎是龍虎山一脈……
這家伙的家族,顯然是當初《天師秘箓》上下兩卷的買家之一吧。
此事龍虎山已經不再過多追究,但此時在仙道大會,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直接施展出符箓三宗的手段還不做掩飾,也是略微有些頭鐵。
果然,在旁邊侯賽的一名龍虎山弟子,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了。
當場搖人肯定不行,但等仙道大會結束之后,這個江東孟家肯定要被龍虎山天師道針對一下。
排位賽總共進行十輪,每輪比賽進行匹配時,都是根據實時排名進行就近匹配;比如第一輪排位第三十五的,第二輪的對手,從排位第三十到第四十之中隨機選取一人。
說是隨機,其實也是有暗箱操作。
調查組不只是安排了黑哨,只要現有些可疑的參賽者,會將一些已知的正道高手匹配到他們面前。
雙管齊下,才能確保釣鱷魚計劃萬無一失的進行。
比賽很快分出勝負,那崆峒派弟子失了一招,大印被對方貼上了一張‘禁元符’,飛遁度頓時變得遲緩了起來。
而那崆峒弟子失去法器御敵,實力頓時大打折扣,很快就被對方符箓擊傷,只能退出賽圈認輸。
王升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多看看這些用符的、用陣法的、用咒法的家伙怎么御敵,自己今后要是遇到類似的敵手,也能多點把握。
今天的賽程更加公平一些,不像昨天一場定勝負,今天要用十場的積分進行排名,比較能夠反應出各自的實力。
贏了的修士在場地邊休息,輸了的修士也抓緊時間恢復傷勢,準備下一場對決。
第二場比賽很快進行,畢竟要在一天之內打完十輪排位賽,其實時間安排上有些緊張。
十多只無人機在會場各處盤旋,將比賽的實時畫面投到大屏幕上。
前面第一輪排位賽看下來,王升在白虎分賽場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那兩名暗藏不漏的可疑之人,而是一名佛門弟子。
那是白虎賽場第五場排位賽,那位面容清秀的佛門弟子提著一根降魔杵登場,對戰一名用雙刀的女修士。
這場斗法倒是頗為出彩,那女修士身法輕靈,乃是天山之上的一名隱修的愛徒,今日還特意穿了一身短裙外加蝙蝠衫,雙刃揮舞時仿若彩蝶揮翼,頗有美感。
然而她還沒在場中轉幾圈,一根降魔杵當頭砸下,降魔杵上金光閃耀,差點就把這位年輕坤道直接破了相……
“認輸!我認輸就是了!”
女修士郁悶跺腳,這位年紀輕輕卻已是虛丹境的佛門小僧臉還紅了下,行著佛禮道了句:“仙士,承讓。”
而后拖著自己的降魔杵退去了一旁。
云南天龍寺住持弟子,法號懷驚,今年二十九歲,自小在天龍寺出家修行,是這次佛門派來參賽的‘種子’選手,同時也是很早之前就協助調查組辦案的修士之一,資歷僅次于‘非語道長’。
甚至有傳言說,若非懷驚前幾天境界有所突破,佛門已經打定主意不來摻和道門的仙道大會。
但懷驚修為突破之后,已有能夠競爭前三甲的實力,佛門十多個寺廟組成了觀光團前來湊這個熱鬧。
懷驚……
王升看了眼第一輪排位之后這佛門種子選手的排名,因為贏了一場,剛好與其他五十四人并列第一。
排位賽第三輪時,不知道是趕巧了還是調查組暗中安排的,一名被調查組重點關注的‘可疑’之人,匹配到了這個懷驚和尚。
那人上場時就有些面色陰沉,認輸的也是十分迅。
跟其他遇到懷驚的人一樣,大多都選擇了直接認輸保存實力,今天只要爭取能出線就可以了,沒必要在意是排第十六還是第一。
上午進行了五輪排位賽,實時排名已經沒了多少水分,實力最強的都已經匯聚到了前三十名之中。
因為上午并沒有啟用黑哨計劃,有些可疑的那六人,有三人在前三十名之中。
下午的比賽很是關鍵,自然是要把這些人都壓下去,最好都隔絕在十六強之外。
中場休息過后,所有選手重新被匹配了新的賽場,而前三十名被均勻分散到了四個賽場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牟月故意的,王升負責的白虎賽場上,‘可疑’選手增加到了三名,基本一半的黑哨壓力都在他這邊了。
第七輪時,有兩名‘可疑’選手突然爆出了較高境界,一人甚至露出了虛丹境修為,從氣息判斷,修的也是正宗的道門心法。
但散修家族中,三十五歲之下,還籍籍無名的虛丹境高手……這本身就是一大破綻。
于是,第八輪時,這人直接跟懷驚和尚直接對上了。
這局若是懷驚贏了,這位‘可疑’的虛丹境修士出線就要看其他人的積分多寡,且下一場如果再輸,就會徹底無緣前十六強;
但如果這名‘可疑’之人能贏下這局,他就能十拿九穩的進入十六強。
懷驚顯然也很重視這場斗法,清秀的面容帶著幾分莊嚴的神色,上場之前先在旁邊念了一陣經文。
“出手點到即止!”高始行喊道,“各自退開十步!”
場中兩人各自后退,懷驚雙目之中金光閃動,而他的對手,卻是握住了一把閃耀著青芒的木弓。
這名可疑修士已是底牌盡出,力爭拿下這場比賽。
高始行退出場中,另一位裁判已經要敲鑼喊開始,那人立刻拉開弓弦,弓弦之上青光匯聚成了三把青色法箭……
“且慢!”
王升突然開口叫停了比賽,那‘可疑’修士真元都是一亂,手中法箭卻是無法收住,直接對著天空射出三箭,而后怒氣沖沖的看向了王升。
王升淡然道:“比賽雖不禁止使用弓箭這類遠程兵器,但比賽開始之前不可蓄力,不然你的對手豈不成了你的靶子?”
“哦?”這‘可疑’修士回道,“為何擅符箓之人,卻可提前準備好符箓?我就不能準備好法器?”
“道長可是在質疑裁判的專業程度?”
王升淡定的問了句,亮了下自己的肩章,向前踏出一步,自身劍意突現。
那虛丹境‘可疑’修士也沒料到王升會突然出劍意,反應慢了半瞬,心神已被王升劍意所壓,瞳孔倒映出了漫天星空,而星空之中,一顆大星是那般璀璨奪目……
“你!”
王升劍意出的快,收的也快,等那人反應過來,已是道心被劍勢所影響,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王升繼續道:“比賽繼續,記得不能提前給弓箭蓄力。”
言罷,王升還對不驚和尚‘溫柔’的一笑,仿佛是在說‘放心去打,一切有他’。
那虛丹境‘可疑’修士頓時將心底的火氣轉移到了面前這個佛門弟子身上,接下來定不會留情。
倒是這懷驚和尚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王升那張悠然的面龐,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這位風云人物給莫名其妙的坑了一把……
難道是調查組安排的,讓非語道長給自己多點關照?
佛祖在上,要不要別做的這么刻意……
哐!鑼聲響起,斗法再次開始。
懷驚和尚一躍而起,那虛丹修士身形立刻朝著側旁閃躲,匆忙之間拉開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