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離開第一千零……(劃掉)
師弟離開第四年第一個月,命魂燈情況正常,師弟還是沒有音訊傳來。
最近悟道總覺得陰陽不平衡之間其實還是存在某種平衡,或許這就是成仙的道路。
師父最近也開始閉關了,已經快要再次去小仙界了,大姐和懷驚商量要去仙禁之地出口看看,或許能發現什么。
最近修道空隙開始練習發音,爭取師弟回來嚇他一跳。
努力!’
合上日記本,長發隨意垂落的師姐對著窗外的景色發了會愣,又輕輕嘆了口氣,將日記本放在了一旁,纖細的手指摁了幾下,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蒲團。
命魂燈輕輕晃動著,一如此前的一千多個日夜。
只可惜,它只能告知一個信息,就是王升性命無憂,卻不知王升現如今正面對著什么。
如果這三年只是在仙禁之地內追殺對方,那也就算了,就怕王升在兩年多之前就已經沖出了仙禁之地,在外面已追殺紫韻超過了兩百年。
這么久的時間,其實已經超過了地球修道界當代修士此時最年長之人的歲數。
近一年來,牧綰萱一直在想著,自己閉關下次醒來,師弟剛好從天外飛來……
只是每次醒來,等自己的都只是那顆跳動的燭火。
抿了抿嘴唇,牧綰萱開始心底默念靜心的法訣,讓自己慢慢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開始體悟陰陽大道的變化,向前慢慢踏出修行的路途。
如果師弟也在掛念自己的話,如果他真的是在仙禁之地外面的話,是不是已經掛念自己兩百年之久呢?
師姐突然睜開眼來,起身走到了窗邊,看著那盞命魂燈。
最牽掛是心愁緒,與子同心難同行。
將日記本攤開,她端起了狼毫筆,沾了沾硯臺中還沒干的墨,將自己心底的掛念蘊在筆尖:
提筆,欣賞許久,隨后轉身打坐去了。
仙禁之地出口所在古戰場,天風血礦。
血礦暴動,各處亂作一團,周遭大陣卻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不管如何,先將此地完全封禁。
王升被血煞之氣纏繞的一瞬,身形也懸掛在仙繩上沒了動靜,就如同其他被血煞之氣包裹的那些未成仙的修士一般;
但不同的是,他并沒有發出什么慘叫,也沒漸漸發狂,反而是在那靜靜立著,閉目凝神。
王升現在帶著的手銬腳鐐,能將他的仙力和元神禁錮在體內,無法施展仙法、無法催發仙訣,卻不影響他修行,也不影響他在自己體內……搞事情。
之前王升就一直在思考有關的問題,但一直都只是有模糊的靈光;直到今天血礦不知何故突然爆發,血煞之氣暴走,王升第一次這么直接面對成團的血煞之氣。
那點靈光,立刻成了靈感。
血煞之氣是什么?本質上,這是生前強橫的仙人,其怨恨與元氣結合之后的產物,這跟怨氣什么的,本質上應該是一個東西。
一切誤會、怨氣、業障的克星,不正是天劫?
自己的‘模擬天劫20威力加強版’,會不會有什么奇妙的作用?
這般一想,王升就立刻阻止了瑤云的冒險行徑。
——無靈劍出鞘,斬斷這兩根手銬腳鐐還是十拿九穩的,但此時周遭大陣全力啟動,那名天仙老者的氣息鎮壓各處,他想趁亂逃走根本不太可能。
雖然現在礦場各處亂作一團,那些天風門的仙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四口礦井上,但保不齊就有仙兵腦子一抽,發現無靈劍的存在。
已經鑿壁忍耐了兩百年,王升現在的心性比之前多了幾分耐心,不疾不徐。
一股股血煞之氣侵入體內,但王升在體內各處布置了一層層灰云。
這也是他仙軀足夠堅韌,成仙之后,硬抗自身造出來的天劫毫無壓力……哪怕由內而外。
只是片刻,王升突然睜開雙眼,眼底雷霆閃耀,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剛才涌入他體內的血煞之氣,剛侵入體內,就遭到了一束束雷光的打擊,只花費了片刻時間,竟就被天劫完全劈空。
與此同時,這些血煞之氣消失之處,就會有一股股精純且帶著少許天劫之力的元氣擴散。
王升急速運轉純陽仙訣,將這些元氣化作了純陽仙力。
隨后,王道長就計算了一番。
自己剛才模擬劫云花費了一些仙力,這些仙力的支出,高過了自己通過血煞之氣得到的這波元氣,實際上,自己還是挺吃虧的。
但劫云此時還能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稍后也會自行化為元氣……
只要血煞之氣再多一點,那自己肯定是穩賺不賠了。
于是,王道長注視著面前的石縫。
要不再來點……
結果王升還是有些失望了,震動很快過去,并沒有第二股血煞之氣涌出。
而王升被仙繩束縛著,又帶著手銬腳鐐,也不方便去跟其他修士搶奪血煞之氣,只能替雙方感覺惋惜了。
‘這血礦深處很有可能有很強的靈體存在,’瑤云低聲道了句,‘也有可能是其內積攢了太多血煞氣息,被那些修士挖到了某處關鍵之地,這才造成了這般動靜。’
‘礦難啊。’
王升感慨不已,隨后便掛在那靜靜等待著。
“王道友可無恙?”
一旁傳來了藍慧琳的傳聲,王升扭頭看去,卻見藍慧琳正懸在側旁,對王升投來關切的目光。
傳聲?
現在被手銬腳鐐封著修為,竟然還能傳聲?
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還是藍慧琳不小心暴露了她隱藏了修為之事?
王升的目光故意流露出幾分深意,藍慧琳只是淡然一笑,給了王升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王升緩緩點頭。
王道長:鬼才知道你在‘心照’什么。
他們這批籠友運氣還算不錯,死了差不多有兩三個,重傷了七八個……沒辦法,這些血煞之氣應該是被生靈氣息所吸引,這才從巖壁中溢出。
差不多等了兩三個時辰,仙繩開始緩緩收縮,王升和自己的籠友開始一同上升。
片刻后,一具具尸身擺在了崖邊,負責鑿壁的數百名修士,但凡活著的,不管有傷沒傷,都被帶回了木籠之中。
很快,崖邊起了一蓬蓬火焰,死在血煞中的修士大多還未成仙,此時卻是半點痕跡都不存在了。
王升目光中劃過少許無奈,隨之有些明白,為何紫韻幾人會有那般歹毒的心腸。
在這種低階修士性命比螻蟻重不了多少的修道環境中,若是不狠一點,確實很難生存……
但心狠歸心狠,原則是原則,若是做事毫無底線,那修士也大多數會如紫韻那般,卡在某個境界,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王道友,”藍慧琳的嗓音鉆入了王升耳中,讓王道長忍不住挑了挑眉。
王升視線余光掃了眼,在自己后側方坐著的藍慧琳似乎正在閉目逼毒,這次還是在傳聲。
王升故意向后靠了下,靠在欄桿上,雙目無神的注視著遠方那些天風門的仙兵、干事忙碌的身影,淡定的回了句:“何事。”
藍慧琳道:“血礦暴動,下礦之人必然死傷慘重,再過幾日,等血煞之氣穩定了,他們定會要尋飛仙境修士去填充礦工之位。
你我也會被湊在一起,進入礦下,還望王道友念這兩百年你我同籠之情誼,多多關照。”
‘她說的倒是不錯,’瑤云也道,‘不如趁機與她結成個盟約。’
‘這女的心機太深沉,與虎謀皮容易為虎所傷,’王升心底回了句,‘我先詐一下她,看能不能忽悠住吧。’
沉默少許,王升細如蚊聲的道了句:“堂堂真仙,何必找我剛成仙的小修士關照?”
藍慧琳突然睜開雙眼,目光警覺的搜過各處,最后皺眉注視著王升。
“王道友,你果真非普通修士……”
藍慧琳繼續傳聲,聲音也流露出淡淡的無奈,“我原本只是覺得,你竟能在短短兩百年內,在如此困境之下,修為還能接連突破,此時離著飛仙境后期也只差一步之遙,心底頗為感慨。
不曾想,王道友早已識破了慧琳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必擔心。”
藍慧琳緩緩點頭,傳聲道:“那王兄可愿與我結盟?”
王升:……
上一個喊他‘某兄’的女仙,此時已經神魂俱滅了。
王升淡定的點點頭,“我只要一件東西,若他日我有機會離開,或是你有把握起事,我不會對你袖手旁觀。”
藍慧琳嘴角露出幾分迷人的微笑,這微笑,王升在紫韻身上曾見到過……
“哪件東西?”
“你隱藏修為的仙法。”
“可以,我這就將口訣念給王兄。”
王升緩緩點頭,很快就聽到了一聲聲口訣,立刻記在了心底。
而一篇數千字的口訣念完,藍慧琳看王升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欣賞。
在這里,要什么修道資源都是一句話的許諾,過后認不認賬全憑里外兩張嘴;
但這個王丘要的,反而是并沒有太高價值但十分實用的這篇口訣,這就足以證明,此人頗有遠見,且絕不安于當前這般命途。
其實,藍慧琳并沒有告訴王升,她格外關注王升,并不只是因為王升修為提升反常的‘迅速’。
能被天風門天仙龍長老親自抓來的飛仙境修士,想不引她注目都難。
然而,藍慧琳把一切推算的很準,但唯獨算錯了一件事……
三個月后,四處礦洞再啟,除卻這段時間,天風門在古戰場中抓來了數十名飛仙境后期到元仙境中期的散修,果然還將注意打到了他們這些‘鑿壁工’身上。
一名文士打扮的真仙到了他們這邊,對王升抬抬下巴。
“飛仙境初期,留著鑿壁也是浪費,讓他去天字那邊頂幾年。”
隨后,這文士打扮的真仙看向了藍慧琳,“飛仙境中期,讓她一起……”
“大人,天字三十人已經滿了,玄字那邊還差幾人。”
“那就將她分去玄字那邊,”這文士搖搖頭,“可惜了,修為差了點,不然也不必在此地受這般挖礦之苦,去給少門主做個劍侍還是不錯的,嘖。”
輕笑了聲,這文士負手而去,木籠門打開,王道長已經很配合的自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