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地下黨意味著什么。
這一刻,陳強有些六神無主,連腳步都變得慌亂起來。
“冷靜,我要冷靜,我一定要冷靜!”陳強努力的壓抑住心中的慌亂,然后扭頭望向身后。
遠處大約有十幾個人追了過來,都是短打扮,手里拿著木棍、砍刀、斧頭、鐵鍬等物。
看到這些追兵,陳強的心中反而安定下來。
“這些人絕對不是軍警或者特務,如果他們是軍警或者特務的話,肯定是拿槍的,而不會拿木棍砍刀來追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追兵應該是青幫的人,能夠在租界里如此明目張膽的砍人,也就是青幫能夠做到的。”
想到這里,陳強長出了一口氣,青幫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幫會內部成員之間鬧矛盾是很正常的現象,被青幫追著砍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幫派分子。
“是我自己想多了,地下黨的同志神通廣大,去哪里肯定都有好幾套撤離方案,怎么可能靠一個車夫躲避追殺。”陳強暗自想道。
雖說車上的傷者不是地下黨,但為了避免被后面的人追上,陳強還是邁開了步伐,拼命的向前跑。
論起奔跑,幫派小弟們肯定不是職業車夫的對手,哪怕是陳強拉著一輛車,幫派小弟們也追不上來。
更何況陳強若是跑不掉的話,肯定會被揍一頓,連車都會被砸壞,陳強不挨揍,也必須要盡全力的奔跑。
與之相比,那些追過來的幫派小弟只是混口飯吃,犯不著累個半死去追人,自然也不會舍命去追。
跑了一段后,后面的追兵發現根本追不上,也就不追了,而陳強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此時車上那人開口說道:“前面一直走,過兩個路口左轉,然后再朝前走一個路口,馬路左邊有一家診所,我認識那家診所的大夫,把我送到那里。”
“好嘞。”陳強按照這人的吩咐,將他送到了那診所門前。
那人下了車,又開口說道:“小兄弟,我的錢剛剛都被那伙人搶走了,所以我現在沒有車錢付給你。”
“算了吧,車錢我不收了,你趕快進去處理一下傷口吧,別感染了。”陳強開口說道。
對于幫派分子,陳強覺得還是少沾染為妙,免得給自己惹上麻煩,這一趟車就算是做慈善,不要錢了。
陳強說完打算離開,卻被那受傷的人給攔住。
只聽那人開口說道:“小兄弟,你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命,我吳友元也不是有恩不報之人,這樣吧,你后天下午來泰昌公司,我給你一百塊大洋,算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泰昌公司?這人還是個開公司的老板啊!吳友元,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聽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了。難道真的是上海的某個商界大亨?一百大洋啊,這口氣可真夠大的,我穿越以后還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呢!”陳強一邊瞎琢磨著,一邊拉著車離去。
一百大洋對于陳強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現在的陳強,每個月要付5塊大洋的房租,再加上他平日里要補充營養,雞魚肉蛋是少不了的,所以陳強每個月差不多要花掉二十塊大洋。
一百塊大洋足夠陳強生活五個月的了。
而且現在陳強剛租完房子,押三付三的租金,掏空的陳強的家底,手里沒錢心中很虛,此時的陳強對于金錢是十分渴望的。
于是陳強決定后日便去那個泰昌公司看看,說不定這個叫吳友元的人真的是大老板,會給自己一百大洋呢!
泰昌公司門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當走進泰昌公司大門以后,陳強才知道,這壓根不是什么公司,而是一家賭場!
泰昌公司就是舊上海最大的賭場,而背后的老板,正是上海三大亨之一的對杜老板。
這個年代的舊上海,黃賭毒俱全,而且都是公開化了。陳強平日里拉車也會經常路過類似的場所,只不過他是第一次進入到賭場里面。
這里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有穿西裝的,有穿長衫的,有穿短衣的,即便是你穿的像是乞丐,只要能掏出錢來買籌碼,也不會被拒之門外。
“這個叫吳友元怎么把我誆來了賭場?這家伙不會是開賭場的吧?我可不覺得他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夠在上海灘開一家這么大的賭場!”陳強不是賭徒,也不是幫派分子,所以不知道這里的幕后老板。
陳強一邊琢磨著,一邊在賭場里瞎轉悠起來。這種只看不賭的人,很快就引起了賭場內馬仔的注意。
一個看場子的幫派弟子走了過來,攔在陳強面前,開口說道:“你這小癟三一直在場子里轉悠,我觀察你老半天了,說,你是來干什么的?”
“我來找人,一個叫吳友元的人叫我來找他。”陳強開口說道。
“你找吳先生?”對方警惕的看了看陳強,接著問:“你找他做什么?”
“我是車夫,吳先生說要用車。”陳強撒了個謊。
車夫的身份,在這時候反而成了很好的掩護,客人提前叫輛車來接自己,到了時間車夫沒等到客人,親自來進來找客人,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好比現在的網約車,車到了人沒到,司機等著急了,也會打電話催客人的。
那看場子的馬仔并沒有懷疑陳強,他直接指了指二樓:“吳先生就在上面,你自己去找他吧。”
陳強道了聲謝,便上了二樓。
在二樓的一張賭桌前,陳強看到了吳友元。他的傷應該康復了許多,滿臉紅光的,正在桌前推牌九。
“我說嘛,這吳友元不可能開的起這么大的賭場,原來他是個賭徒。聽那看場子的口氣,稱呼他為‘吳先生’,看來還是這里的常客。”陳強想到這里,表情突然一緊,因為他已經想起了這位吳友元到底是什么人。
“吳友元,怪不得我覺得他的名字似曾聽過呢,原來是他,傳說中的民國賭王吳友元!”
前世陳強擔任體育大學教授的時候,他的一位同事曾經寫過一本有關中國棋牌發展史的書籍,當時那位同事還曾經拿著書稿來找陳強請教,也正是在那份書稿里,陳強看到了吳友元的名字。
棋牌運動的發展是離不開賭博的,在國外,打德州撲克的人比下國際象棋的人多,在國內,打麻將的也要比下中國象棋的人多。
論娛樂性的話,德州撲克未必比國際象棋更強,麻將和中國象棋也是關公戰秦瓊,很難分個高下。
但是德州撲克和麻將,都是可以賭的。這一點,象棋卻做不到。
如果歡樂斗地主和歡樂麻將都沒有歡樂豆這個設定的話,想必也不會有那么多玩家。
所以前世陳強看到的那份書稿,在介紹民國棋牌時,有一章提到了這位民國賭王吳友元。
吳友元是山東人,原本就是個職業賭徒,靠著出老千的絕活,混跡于各個賭場。
軍閥張宗昌占領山東時,聽說有吳友元這么一個人,便讓吳友元成為了他的麻將搭子。張宗昌很喜歡打麻將,但是牌技卻一般,所以就讓吳友元負責給自己喂牌。
吳友元這人賭輸高明,張宗昌想吃什么牌,想碰什么牌,吳友元都能打出來,而且吳友元還有一手偷龍轉鳳的本事,將底牌給換了,讓張宗昌過一把自摸的癮。
于是乎張宗昌給了吳友元一個青島鹽務局長的職務,這可是個十足的肥差,油水多的很。
張宗昌倒臺后,吳友元來到了上海,最后他投靠了上海“三大亨”之一的陸老板。
據說當時陸老板為了考研吳友元的能耐,親自出場和吳友元賭了一場,結果小半日功夫就輸了十萬大洋。陸老板也不是差那十萬塊大洋的人,對于他來說,能將吳友元這樣的賭王收為己用,可比十萬塊大洋重要的多。
陳強洞悉了吳友元的身份,也知道吳友元所說給自己一百塊大洋的報酬并不是說大話。以吳友元的賭計,贏100大洋還不是輕而易舉。
“吳友元在牌桌上賭的有聲有色的,看樣子他還沒有頭靠陸老板。”陳強正琢磨著,吳友元那邊已經賭完了一局,他將籌碼歸攏好,想換個桌子,轉頭便看到陳強。
“小兄弟,你來了!走,咱們出去說。”吳友元笑著走了過來,拉著陳強就朝門外走去。
吳友元拉著陳強走出大門口,來到轉彎的一個僻靜角落里,掏出了一個籌碼。
“這是100大洋的籌碼,隨時都可以去里面兌換100塊現大洋!小兄弟,你拿著這個,算是我報答你救命之恩。”吳友元不由分說,將籌碼硬塞到了陳強的手中。
也就在此時,一個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兩人近前。
只聽那人開口說道:“吳友元,可被我逮到你了!你在賭場里出老千的手法,已經被我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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