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皇家花園中,正在修剪鮮花的兮云公主,放下了手中的尖刀,將花束在瓶子上插好,她走到了戎裝的科菲面前。
兮云臉頰上帶著笑容,卻不失倨態地看著科菲:“我聽說五天后,你是要回到北方對嗎?”
科菲:“是的,殿下。”
兮云點了點頭:“今年畢業后,就很少回帝都了,對嗎?”
科菲看了看兮云點了點頭。作為女生,科菲懂得這位殿下召自己前來,以及現在說這些話的意思。
兮云輕笑著緩緩走開,背對著科菲一邊擺弄著一個軍事飛艇模型,一邊說道:“龍牙大公是帝國重臣,而且姐姐您作為帝國的新秀,不少人在看著你。”
科菲:“殿下,我知道您的意思。”
兮云“愕然”的回首一笑,問道:“我沒什么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姐姐,北方天氣寒冷,一路上多喝點熱水。”
在天梯塔,機械學院宿舍區。
靠在樓梯走道上,秉核對身后的塵迦囑咐道:“如果出現了爭吵,記住幫我解圍。讓我脫身,你今天的作用,就是穩定氣氛,知道了嗎?”
塵迦點了點頭:“明白了。”但塵迦隨后好奇問道:“師傅,需要這樣嗎?”
秉核如臨大敵地說道:“防患于未然。”
塵迦猶豫后終究還是說道:“璃韻姐姐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您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秉核豎起手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不同的,他和你的關系是普通的姐弟的關系,但是,你不知道幾年前,我和她打交道的時候,哎。”秉核單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幾分鐘后,在教室門口,璃韻看到了秉核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然而走了兩步臉上卻有了怯意,來到秉核面前張了張嘴,最終難為情的說道:“叔叔好。”
正在關心自己比璃韻個頭要高多少的秉核,聽到這個稱呼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是警惕,再然后最終反應過來后,用時光荏苒的感慨語氣道:“哎,總算是長大了。”
秉核:“零用錢夠花嗎?”璃韻點了點頭。
秉核:“學業有困難嗎?”璃韻搖了搖頭 秉核:“沒人欺負你吧?”璃韻抬頭看了看秉核。直勾勾的眼神讓秉核有些發怵。
秉核身體微微向后傾,扭頭對塵迦問道:“最近那個,機械學院有人不給我們槍焰家族面子嗎?”
塵迦:“師傅,我肚子疼要上個廁所。”
秉核想要伸手拽住塵迦,而塵迦“刺溜”逃跑了。
秉核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小家伙,茫然辛酸看著塵迦離開方向:“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話了。”
秉核訕訕轉頭,卻看著璃韻走到了面前,秉核略帶緊張問道:“有什么委屈跟我說,我幫你做主。”
“哇!”秉核被璃韻抱住,頭埋在秉核的胸前如同泄洪一樣嗚咽。秉核無奈的看了看周圍被吸引過來的目光,連忙哄道:“這又是怎么回事啊,不哭,冷靜一下。”
然而秉核的無奈,卻得到了璃韻啼哭的吼聲:“你為什么要走?”拳頭砸在了秉核背后,然后又死死地揪住秉核背后的衣服不松手。
十幾秒后璃韻抬頭,露出了雨后海棠般的臉,濕漉漉的潔白臉頰上,紅彤彤的眼睛,啜泣的聲音,宛若乳獸在黑暗的叢林中重新找到了巢穴。
看到了這張依戀的臉,秉核不禁默念到:“現在的我,到底是老年人,還是年輕人。”對面前的少女到底是應該用護幼之態,還是友伴之情?
秉核拍著璃韻后背說道:“好了,后天跟我一起回家。”
三天后,帝都東北部車站。
滴滴,五十輛汽車(這些汽車是小皮卡模樣)載著軍事物資,在帝國鄉間的土路上奔馳。揚起的灰塵,形成了獨特的風景。
在汽車周圍是扛著槍的士兵在小跑前進。這些士兵完全可以說是輕裝上陣了,除了槍械之外。身上的物資全部放在了汽車上。至于士官們,對這樣的汽車非常感興趣,坐在了卡車后面,扶著鐵欄桿。來檢查自己的部隊。至于戰馬,也是解放了。這種半機械化的速度很快,全軍兩三百公里的行軍速度,一千人的部隊,汽車分批次的將士兵運送到前方駐扎點。
乘坐汽車的士兵們感覺非常新鮮。這種毫不費力,風馳電掣幾十公里的感覺。在這個時代如二十世紀末坐飛機一樣新奇。
秉核則是這個車隊的領隊,半開著領域,偵查周圍的路況。整個路途中沒有出現意外。沒有出現車隊翻車到溝里的情況。不過這些路還是非常折磨乘客。
汽車行進了兩個小時后,在波坦鎮車隊停了下來。
秉核車子的車門打開,科菲從副駕駛的位置上跑了下來,扶著一旁的小樹,開始嘔吐。秉核也跑下了車,從后面士官那里要了一壺水,跑到了科菲身邊,一邊拍著她的后背,一邊把清水遞了上去。
秉核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暈車。”科菲無力的扶著樹,有氣無力地說道:“只是不習慣,我沒事。汽車是很好的發明。”
秉核看著挪不動步的科菲,將她的胳臂掛在自己肩膀上。扛著她說道:“別逞能了。”
秉核是來回接送六批士兵的,而這六次來回中科菲臉上是漸漸蒼白,硬撐著和秉核坐完了所有的路程。
被秉核扛著的科菲,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血潮。一開始努力的走了兩步,然而幾步之后,就不再強撐了,將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了秉核的肩膀上。而秉核看著科菲,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年輕時,扛著喝醉酒的哥們的場景,一起傻呼的走著。臉上浮現了懷念的微笑。
當然這一幕,被秉核身旁的騎士,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在這個鎮子中,當地的領主已經帶領著自己的家族護衛,做了盛情迎接。
鐵籬家族,最高傳承是騎士。在政治上依附于北方的龍牙大公。這種依附沒有法律效應。但是不妨小貴族站隊,表明忠誠。這個家族已經是三代人,效忠于龍牙大公的軍隊了。
他們是提前兩天通過書信,了解科菲帶著部隊行軍到這里的。
而今天他們立刻前來迎接。當然在看到大量汽車時候,這個家族的家主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帶來的兒子侄子們則是睜大眼睛看著這些帝都來的新鮮玩意。機械產物在帝國境內是特權階級才能使用的,同時對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來說,機械代表著科幻。
當秉核扛著科菲趕來的時候,周圍的部隊立刻肅立敬禮。而在負責迎接的鐵籬子爵看到這一幕,立刻將目光投向了科菲。確定了這是公女殿下后。
這位的子爵卻把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科菲身邊態度“親呢”的秉核身上。這位子爵大人對秉核的態度很好奇。龍牙家的信件中并沒有提及,科菲的隊伍中是秉核同行。
在看到子爵后,秉核很自然的松開了科菲。對身側的女孩說道:“好了,你應該恢復了。”
秉核松手后,科菲眼中閃過一絲埋怨‘秉核無騎士風度’的眼神。但是很快就恢復了精悍姿態。作為一個十七歲的瞄準者。她走到子爵面前說道:“堅錘叔叔,這次北歸,又麻煩您安排住宿了。”
鐵籬子爵說道:“能為殿下效勞,是鐵籬家族的榮光。”說到這的時候,他不自覺的眼睛看了看,科菲身后的秉核。
在周圍一片士兵和機械師嚴肅列隊的時候。秉核墊著腳,東瞧瞧西看看,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如此不合群表現,的確是很引人注目。
似乎有發現了鐵籬子爵的目光,科菲微笑的說道:“叔叔,你還應該多行一個禮。”
話音未落,秉核擺了擺手說道:“別別,又不是附庸關系。不要搞得這么的形式化。”
隨后埋怨道:“科菲,現在我不叫你殿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小人得勢了。”
科菲頓了頓,回想一年來的身份變化,干澀地說道:“您,想的太多了?”
秉核走到了鐵籬家面前自我介紹道:“鐵籬子爵,你好,我叫秉核。科菲在帝都的同學,來自北邊槍焰家族”
如此沒有禮數的表現,讓周圍的人,鐵籬家族的子侄和仆人們直皺眉。但是說到北邊槍焰家族的時候,這些人的不由開始肅然起敬。
在北地,槍焰在龍牙大公影響下依舊保持幾百年的政治,名聲是很響亮的。而最近風頭更盛,當然報上槍焰的名聲后,鐵籬家族的人不禁動容。
鐵籬子爵則是想到了什么睜大眼睛看著秉核,然后恭敬問道:“請問,您,您是?”
秉核無害的笑著,一邊擺了擺手說道:“現在我是科菲的同學。很簡單的事情,不用搞的復雜。而且我們就在貴地修整一天。”說罷,秉核扭頭眼神示意科菲不用制造麻煩。
科菲說道:“請吧。”
在半路上,科菲騎著馬的走在最前面,而鐵籬子爵不停的瞅著在隊伍后面被簇擁的秉核,拍馬走到的科菲前面說道:“殿下,那位是?”
科菲淡淡的說道:“沒錯,槍焰冕下就是這么平易近人。”一旁的子爵巨怔。
科菲:“不過叔叔也不要有一些想法。在那位冕下身邊,是圣索克皇室派來的騎士。”
而就在科菲對鐵籬家族的半警告后。
秉核領著塵迦騎著馬走到了隊列的前面,則是主動找到了鐵籬家族展開了話題。
秉核說道:“敢問子爵大人,您的領地上農田面積是多少。我是說,這種大平原的地帶。您占了多少地。”
鐵籬的家主頓了頓看了看科菲,在得到允許后,鐵籬家主說道:“一共,145米索的土地(大致四十七公頃)。”
秉核掰了手指說道:“閣下有興趣和我們槍焰家族進行一項合作嗎?”
秉核利用領域觀察了一下,從槍焰家族到這里,直線四百公里,一路上是最為肥沃的農業用地。這些農業用地,大部分都在貴族的管理下。是最適合機械化耕作的。
秉核在見識到這一大片土地時候,突然想到了農用市場來容納工業機械。降低這些貴族們的生產成本,同時養育工業。
為了營造機械消費市場,秉核可謂是不遺余力。
秉核打開了顯影術,介紹了機械播種,機械收割,噴灑除草劑,農藥,化肥。這一大堆的牽涉的機械制造和化工工業。
當然這些超先進的東西,讓頭腦落后的鐵籬家族的家主,一頭霧水。機械耕作,化學物質殺死蟲子、雜草,催生作物。這些在二十一世紀人來說習以為常的事情。對這些傳統的騎士家族來說,完全不懂。
不僅僅鐵籬家族的人聽不懂,科菲也有些不明白秉核所說的。睜大眼睛,看著秉核。
秉核說著打開了鏡面術,一個長二十米的龐大鏡面術出現在地面上。周圍的馬匹驚嚇的嘶鳴。
這些馬匹在剎那間。誤以為地面上出現大洞,立刻跳躍開來,也多虧周圍的騎士馬匹駕馭良好。
龐大的鏡面術上,顯現了周圍兩百公里的地形圖。四條河流,穿過的大片良田土地,河流上的船舶橋梁一一可見。這么清晰的畫面圖的讓周圍的人震撼。
對造成的混亂,秉核露出了歉意,隨后清了清嗓子說道:“槍焰家族在近年得到了帝國的大力支持。帝國給予資源的目的,我很清楚,那是讓槍焰家族能夠的研制更新的兵器。但是我覺得機械,不僅僅是用于戰爭,”
秉核對的一旁木楞的鐵籬家主:“子爵大人愿意配合我做個試驗嗎?貴家族的實驗風險,由我來承擔。”
此時子爵大人的木楞,根本不是因為這個生產方式,而是確認了秉核是上位職業的身份。
這時候,一旁的圣索克騎士看到秉核說完了,立刻說道:“冕下,請您收回地圖。帝國的國輿圖是紅級機密。”
秉核:“哦,”先前一秒還神色飛揚少年,立刻變成了知道自己犯錯的孩子,乖乖的將鏡面術給關掉了。
而一旁騎著馬的塵迦則是拿著筆記本記錄著秉核的這一重要的想法,在農業生產成本上,用紅筆畫了一個圈。
在子爵大人的挽留中,車隊在第二天還是離開了。
車隊和士兵列隊繼續上路。
在秉核駕駛的車上,坐在秉核身邊的科菲問道:“昨天你說的想法,有幾分真實可能?”
秉核:“現在,我們已經實現了機械化大規模生產,未來這種機車將控制在三百銀元的成本范圍內。如果進行農業生產設計的機械,效率將是耕牛的二十倍。而內燃機消耗的油料成本,更是牲口不能比的。帝國境內的遲早會選擇更節省成本的生產方式。”
科菲黛眉微蹙說道:“如果真的能這樣,那么你們槍焰家族”她想說是“槍焰家族會取代龍牙家族在北方的地位”但是這句話她難以說出口。
然而秉核露出微笑對科菲說道:“槍焰家族不想涉及軍事上的權利。而且我在歸國前就明白,如果我爭取軍事權利,那么必然會遭到大量的阻礙,所以呢,我決定在老本行上好好下功夫。掌握機械術的我們和掌握軍事的你們是能夠共贏的。”
秉核的微笑是那么的坦誠,自信,猶如朝陽初升。無陰霾阻擋,也無任何陰謀遮蔽。
但是這個相互對視,迎來車子后座,批判的目光。
后座上璃韻前傾身,胳臂放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埋怨道:“叔叔,開車不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