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星學院,軍事技術的課堂上 熾白通過電子投影出現在課堂,但是到場后就發現了課堂上氣氛有些特別。
課堂上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課堂中央四位特殊的“人”身上。
她們的全身包裹藍色緊身機械甲,從身材來看,她們女性的特征非常明顯,欣長的腿,曲線的腰,凸起的胸甲更是鏳亮。不過看不到她們的面容,因為其面龐被面甲遮蔽。
這面甲是黑色,宛如拋光金屬一樣光滑,而仔細看能看到細致的晶格。技術角度上來說,黑色發光的表面,那不是什么金屬裝甲,而是復雜的感應器。所以面甲覆蓋整個面部,不露出任何眼睛,并不代表是瞎子,她們現在整個面部都是感光系統。
盡管這些未來感十足的異客,全身被裝甲覆蓋。但是不妨礙大家腦中遐想,她們機械面甲下的面貌不過身為大制造師的熾白看著這四位科技風格非常濃厚的‘機械姬’,心中升騰起怪異的感覺 這四位從其身形姿態來說,應該是人類。因為當代的技術無法制造出高等生物般敏捷的智能機械。
但是這機械外殼上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可供手動經常拆卸的機械結構。如果說是人 那么身軀完全被細小的鉚釘縫在機械裝中。作為生物的進食和排泄,以及代謝,可能是完全由機械輔助。也就意味著里面的人可能完全聽命于外界集團,這似乎是一種非常不人道的科技。
當代文明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這技術更像是文明崩壞后的黑暗科技畫風。而不應該在當代的社會人文中出現。
就在思考的時候 熾白(電子投影狀態)突然感覺大家的目光朝自己身邊看來,隨后反應過來好像不是看自己,左右看了看,然后猛然轉身,發現了自己投影處的身后有人。
這是一個銀白色頭發,瞳孔金色的男子,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了熾白所在的座位上。
原本低頭看著手表的他,看到揚頭的熾白,露出傾倒眾生的笑容:“哦,你就是那個,那個,嗯,熔新?我是這節課的導師,名瀚睛,我會對你的學分進行嚴格審查。我的課,你要認真聽。”
熾白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而心中釋然:“我怎么忘了這一茬,原來是海人類呀。”
熾白抵達課堂后,課堂上所有人都算到齊了。
瀚睛走到了講臺上:“諸位,我是你們的新導師,沒錯,很多人猜到了,我是海人類,我的職業種類為權璽。”
瀚睛抬起了一個響指,在教室內原本站著的機械姬朝著教室內中央的鋼板走過去,猛然出拳。在出拳瞬間,人體的肢體從腿到腰間再到前臂的拳頭成標準線,震耳欲聾的轟聲后,零點五毫米的金屬板被錘出了一個直徑三十厘米的凹陷,在凹陷中央(另一側的鼓包)出現了不規則的十字裂紋。
熾白頓時屏住呼吸這絕不是碳基人類能夠達到的。
熾白盯著這個打擊的女士拳頭,這撞擊足以讓皮膚破損,而這位女士除了套著的衣服在強風中顫動,身上的皮肉沒有絲毫肉體的質感。
人類的皮膚脂肪肌肉,在遇到超過人體功率級別的沖擊時,會出現波動。而現在這個機械姬存在,掛在骨架上的似乎不是人類軟組織,在剛剛的運動中,像是極為強韌的橡膠。
熾白不禁被震撼,因為如果沒有其他技術來解釋,那么這機械姬軀外殼下可能已經沒有多少碳基肌肉了,身體運動被機械肌肉支持。這就不是裝甲包裹人體,導管插入人體,而是整個軀體進行機械化改造了。
回過頭來再看機械姬的其他部位 她們拳頭在打擊鋼板后,外層雖然有破損,露出了里面金屬手指關節骨,但是外層是流動性鱗片。當收回拳頭后,從胳臂上流出的鱗片迅速附著在了拳頭上,將其修復成了原狀。宛如終結者電影中的T1000
看到這,熾白有些遺憾自己現在是以電子投影出現在課堂上,不能用領域掃描。
瀚睛對學生的震撼習以為常,清清嗓子準備演講,卻又發現熾白仍然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機械姬,沒把目光轉回來。
瀚睛咳嗽了兩聲無果,一字一頓地對熾白解釋道:“她們是戰造者。波濤巨城中的圣騎士機甲的操控員。如果感興趣的話,這是資料。”
說罷,他抬起手,手臂上的激光信息傳輸儀,將數據傳給了熾白。
東大陸和西大陸相互之間交流了數千年的人文,而海人類和陸人類只交流了數百年的科技和經濟。
這就導致了海人類統治結構在沒有經過巨大變動的情況下,有選擇性地進入了現代社會。
他們的高層政治中也有了憲法,經濟活動中也有了公司,而在發生沖突的時候也傾向于用法律來調節,但是海人類在文化層面,依舊帶著濃厚的“傳統特色”。
戰造者就是海人類世世代代的家臣侍奉文化在和現代科技接觸后,形成的產物。
陸人類在科技進步到智能時代,大型軍艦逐漸模塊化,而海人類這邊,叫做軍艦器官化 天啟歷以來,海人類在大海上飄揚的戰力核心依舊是領域戰艦。完成現代化技術改裝后的領域艦,下可以反潛,中可以對兩千公里的海面進行信息控制,上可以完成觀測導引反衛星。
陸人類想解決海人類的海上作戰優勢,恐怕也只有砸足夠多核武后,才能用艦載機轟掉一艘領域艦。
但是大型化戰艦在信息改造后功能強大也代表著越來越復雜,動力系統,火控系統,管損系統,需要更多的人來控制。
陸人類的教育系統,能訓練足夠多的人才后備隊,組成先進團隊組織,對一艘戰艦上復雜的裝備功能進行操控。
但是海人類社會沒有變革基礎,他們整個階層不足以如陸人類那樣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人才鏈。于是乎,海人類高層們面對下面那幫能出力,但是出力后就難以控制的下層,就提議:“干脆,我的家臣們,你們就不做人了吧,做我強大的所有物吧!”
所以在六百年前技術大變革中,大量擁有專業才能的海人類中低層,被植入了大量電子系統和感應設備,成為了半機械的人類 這群來自于中階層的人員,掌控軍事職能,理應權利擴大,挑戰上層。但是他們卻在科技變革的時候,將自己生存權交給了海人類高層,所以并沒有形成對海人類統治階層的挑戰。
海人類大型戰艦的各個“器官”結構上,是首批嵌入戰造者的科技軍事裝備。而后的幾百年歷史發展中,海人類中出現了陸戰設備的戰造者,空戰設備的戰造者,以及現在瀚睛身邊的城市治安護衛職能的戰造者。
今天這些大型裝備分別是,逐日級領域艦,紫極光巡空戰機、圣騎士戰機甲 如今戰造者支撐了海人類的軍備系統,讓海人類和陸人類之間維持了力量平衡。而戰造者對海人類舊權利核心保持了舊的效忠模式,同時也讓海人類文明維持了穩定。
哦,對了,紫極光戰機的戰造者男性占比依舊保持百分之四十,其他戰造者女性保持了百分之九十,至于圣騎士機甲全員女性,原因嘛,很簡單,女性耐心好,比男性穩定。
課堂上 熾白望著臺上那個白發金瞳的海人類金瞳,不禁心嘆:“呵,你們(瀚海家)真是個小機靈鬼。”
天啟歷以來,陸人類喜歡搞核動力移動基地。
海人類就使勁地發展燃氣輪動力大型機甲,因為海洋戰爭需求和陸地截然不同,
陸地上有大量的山嶺,田野等需要控制的區域,補給線依賴于鐵路,戰略要點要控制大量通道關卡。
海洋上只需要控制航道上的大型城市就行。只要守住大城市,控制住港口,深海潛艇補給船舶給內部的兵力提供物資。
海人類所有機械化大城市全部在大陸架上,平均水深不超過五十米的淺海地區。海人類世世代代帶將礦龜圍成井田的結構,然后在田字格中吹沙,就能填出來一個島嶼。
這幾百年海人類造島嶼的總面積超過了六百年前的四十倍,一些超大規模的城市就這樣填出來了、
在這些人造島嶼上有著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宛如鋼筋水泥的建筑森林聳立。也造就了軍事上城市島作戰環境。
當戰爭發生在這里,龐大的城市集群也能抗住很多戰術核打擊,在遇到轟炸的時候還有很多復雜的障礙物構成對輪式車,履帶車來說的路障,最適合的這里的戰爭載具就并非輪式、履帶式載具了。
圣騎士機甲:十二米高,重量十八噸 教室中,熾白看著瀚睛電子屏幕上播放的這玩意,心里冒這樣的話:“這東西拉出戰場上,不會是來送的吧。反坦克炮一炮就能干掉關節。”
不過存在即是理由,熾白沒有妄然把自己心里的第一傾向當成結論。
他很快站在圣騎士機甲的發展歷史上,來思考出了,為什么這東西在戰車橫行的時候有一席之地。
因為地形。
在復雜的城市環境中,坦克、裝甲車面對堵塞的交通和反坦克地雷,極容易失去機動力。任何車輛都容易被反坦克地雷炸斷軸承,炸毀履帶。
而機甲機械足極為厚實,就算踩著重型地雷,機械足承受來自底部沖擊力的能力遠比車輛要強。厚厚的機械足,絕對不是薄薄的履帶和細細的軸承可以比較的。
當普通反坦克地雷沖擊波沖到五米,沖擊力已經擴散了,而遇到這個V型鋼板,也直接會分流成兩撥。現代防雷車的設計就是車體高,且v型地盤。機甲設計比防雷車更有潛力。
而機甲讓人吐槽的弱點關節,在城市距離中絕不是弱點。
因為城市作戰中少有像平原那樣,動輒一千米以上的交戰距離。只有在大平原沖鋒作戰時,坦克始終以正面裝甲迎敵,無懈可擊。
城市作戰最多五百米,大部分障礙阻擋甚至是只有幾百米。
在幾百米的距離上,坦克屁股隨時可以被繞后,天靈蓋更是面臨俯視的危險,機甲的關節還真的不是坦克能嘲笑的弱點。
戰車打不過圣騎士機甲兵,至于步兵更不能 如果說圣騎士機甲勝過坦克是在城市中的靈活度,那勝過步兵的則是因為圣騎士機甲是重裝備。
且不說步兵拖曳反坦克炮武器的麻煩,就說說步兵的攜帶量,除非你丫是長城穿著龍衛兵機甲,否則根本無法支撐大型信息化裝備。
大型機甲能和坦克一樣對前線區域范圍進行無線電指揮。
這個指揮能力意味著能夠導引十幾架無人機偵查周圍地形。
然后座艙內智能系統直接把周圍戰地情況,以投影的方式告知控制機甲的戰造者,再接下來智能炮彈,亦或是無人機群,能對步兵進行屠殺。
圣騎士機甲戰例:
天啟歷148年,瀚海家族改革后,實力大增,遭到四個海人類金瞳家族的聯合克制。大量兵力拉到了東海岸地區進行作戰,
奧克蘭島,沒有領域艦隊,只有瀚海家族緊急運上去的五百四十名戰造者,四百個圣騎士機甲,以及大量易損耗配件。
當時西部海域泰洋家族拖著十四個領域艦隊,以及波輪工程師們打造的三個航母編隊,對該人造島嶼城市進行進攻。
結果足足打了兩個月。艦隊在外海地區除了掃水雷,還是掃水雷,一個個登陸裝甲車,以及輕裝機甲被城市中的圣騎士機甲戰隊,來一個吃掉一個。
至于天空中航母作戰飛機,更是在地基激光武器和城市無人機的聯合攻擊下被打掉。
兵力送不上去,碼頭也拿不下來,截不斷補給線,戰艦要是長期盯著岸口封鎖,則被飛機攜帶的反艦導彈突襲搞下來兩三艘。結果鎩羽而歸。
所以圣騎士戰爭機甲在那個時候,就變成了海人類的標準作戰軍事設備。駕駛圣騎士機甲的戰造者在社會中階層和陸地上移動基地中的戰兵地位類似。
至于瀚睛為什么會在舉星學院瀚海和千川有密切的合作,千川八大家族中,趙氏,葉氏就是與瀚海是同一個經濟板塊的。
千川的一等學府中,因此有瀚海的上位職業者充當教師,這些導師在傳授課程的時候,也會幫瀚海拉一些人才過去。
不過現在這節課,瀚睛并沒說瀚海,而是規規矩矩地進行授課。電子屏幕上,講的是異種之災的處理方案。
現在課程過了一大半時間。
“熾白,熾白。”銀發金瞳的導師開始就課堂提問開始點名了。
瀚睛指著面前濱海城市模型,沙盤的城市中出現了大量紅色區域,紅色區域彈出的代表監控的動畫中,各種異類生物瘋狂地在街道上攻擊人類,就像生化危機的喪尸造反一樣。
熾白控制投影站立起來接受這位海人類導師的課堂照顧。
瀚睛揚起教鞭指向地圖問道:“如果城市中出現了大規模異種,從城市的排水系統中,突然發起橙色級別破壞,你在城市外圍軍事區域基地內擁有如下武裝,該如何盡快控制事態?”
熾白看了看彈框上顯示的武裝以及軍事部署的位置包括四十輛吉普車等數百人治安部隊,六個有水泥高墻組成的安全區。
而在這場橙色級別暴亂中,大量海洋爬行類生物已經登陸,他們爬行移動的速度堪比鱷魚,體重兩百公斤,突襲時的速度是無靈大型貓科動物的兩倍。
熾白仔細地看著這個城市暴亂圖,在城市投影圖上劃定圈子,不假思索道:“打通主干道,在藍色節點進行攔截(熾白輸入數據,城市干道上出現代表關卡的節點)黃色區域(地圖上一些廣場區域)設置臨時安全點,”
瀚睛打斷熾白:“等等,你的目的是什么?”
熾白抬起頭用“難道不是嗎”的語調回道:“撤離,組織民眾向著安全區域撤離。”
瀚睛輕輕嗤笑:“撤離民眾?扣五分。坐下。”
熾白愣了愣,但是安靜地坐下,并沒將心里的“為什么”三個字說出來。
瀚睛:“橙色級別異種之亂,代表孢子擴散已經失去控制,異種集群會在四個小時內陷入饑餓狀態,現在它們會自發地尋找有機物聚集地,所以……”
瀚睛的手指朝著投影一點,用冷漠的語氣說道:“應該在這里釋放神經性毒氣。”
課堂上一片安靜。而熾白的眼睛盯著瀚睛的手指落點,眼睛中露出了不可理喻的神色。
瀚睛手指落處是密度極高的人口居住區(貧民窟)。所以說瀚睛的方法就是把可能被感染的人類,先變成死人,那就不會變成可四處走動傳播的異種了。
瀚睛的瞳孔中是一種冷酷,他迎著注視看向所有人,最后將目光投向熾白,一字一頓地灌輸道:“作為將領,不應該被情感左右,為了減小損失,必須做出取舍。”救最值救的人,保護值得保護的區域,必要時刻可以犧牲那些不重要的人。
熾白目光中并沒有憤怒的跡象,而是默然了一會,隨后堅定地與瀚睛對視道:“從當前人類社會財產和個人生命價值體系計算上來說,你是對的,但是這樣的算法我不會全盤接受。”
瀚睛聽到這兒,笑了笑說道:“是嗎?你認為該如何呢?”
一旁的學生看到如此,悄悄發送信息提示熾白不要和這位導師頂嘴 熾白盯著地圖看了幾秒,漠然道:“我會服從命令!”
瀚睛看了看熾白,似乎很滿意熾白的‘不固執’,點了點頭道:“加十分!”瀚睛身為上位職業者能查到熾白檔案,所以有大制造師才華的熾白能浪子回頭就能加分。
而熾白結束問答后,心里默念道:“你沒算錯,但是絕對理智的算法,你能救的人永遠只是定量,你能保護的社會財產也是定量的,而災難也永遠是定量的,不會減小的。”
誠然在災難中,站在干岸上,看水中那些一文不值的麻木者,不由覺得他們不值得拯救,因為救了也不會回饋,反而拖曳岸邊的施救者下水。
但是倘若主動下水,救人,教人,交心,那么或許就上來的人,就不再是一文不值的麻木者了。
熾白地球歷史總結:半封建半殖民,大部分下層是麻木,目光充滿市井小利,不識大義。
在處于高層謀大事者眼中,無需和他們共謀大義,只需要用威嚇和利誘聚散流沙利用即可,甚至在一些大災中可以果決地將他們舍去,為自己所挑選的群體求更多生機。
所以決黃河也好,肆無忌憚地征人稅也罷,都是那些最小算法中,最優處理方案,率先甩掉社會中的“負資產”人口。
但是還有一種最大算法,那就是盡最極端的代價,讓社會中的負資產人口,變成明大義、愿共謀大愿的正資產人口。
但是如何讓麻木的人們,記住大義,共大謀呢?
第一步:在災難中,先需要人群中出現英雄以身踐之,動搖其麻木。
第二步:后讓更多堅持者,對這些從麻木中動搖的人群進行組織,進行一步一步的行動,最終使得這些麻木者宛如覺醒一般,死死地抓住希望,共謀勝利。
然而第一步對許多文化底蘊不足的國家來說就很難得。
因為在大變革中走這第一步,就需要有人能“我以我血薦軒轅”。
但這樣的英雄對任何一文明、國家來說:都是“生則無價,死重逾岳”。別國哪怕有金山銀海都不及這些國脊。
課堂上,瀚睛依舊在按照過去歷史經驗來講述:如何處理各個級別的異種危機。冰冷的語氣要求在座的各位在遇到此突發事件,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被情緒所干擾。
而熾白,不由在心理默念道:“對我來說,不存在做不做的問題,只有為誰而做的問題。希望,希望,最寶貴的始終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