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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絕密文件

  古色古香的房間里。

  淡淡的熏香氣味越來越淡。

  從雕花窗透進來的陽光將這些材料照得極亮。

  施圣存將一張張照片重新看了一次,最后捏著那張筆跡鑒定報告出神了許久。

  之后,他將其放下。

  抽出了幾張空白的信紙,將口袋里那只鋼筆拿起,吸飽了墨水,開始認真地,一字一劃地起草報告。

  他落筆很慢,仿佛在斟酌措辭,沒有就眼下的事件發表任何看法,只是客觀地,將這份報告以及自己對于程林的猜測做了簡短而清晰的描述。

  不多,等起草完畢,他扣上筆帽,將這些文件一樣一樣疊好,裝在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中,密封好,并認真地蓋上了“絕密”的印戳。

  做完這些,他才吐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

  這份文件并不是要給特理司內部的人看的,而是要呈送給更高級別的機構,更高級別的人來看,這也將作為他的報告的一項有力的證明。

  將文件袋放在一旁,他轉而拿出了自己的衛星通訊器。

  以他的等級,這只通訊器的密保等級極高,有足夠的安全性,猶豫了下,他終于還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寧靜的房間中,響起了一陣撥號音,其響了五秒,就突兀消失,意味著被掛斷。

  施圣存并不意外,靜靜等待,大約又過了幾分鐘,通訊器響了起來,他點擊接通,就聽到對面一片安靜中,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什么事?”

  施圣存輕輕吐了口氣,開口道:

  “部長,是關于程林的事情,有了新的發現……”

  “請在這稍事休息,我這就去通知負責人。”

  “好。”程林隨意地點點頭,然后看著那名年輕人快步離開,他收回目光,沒有進那間接待室,而是沿著青苔石階,走向了山谷中的那片寧靜的湖泊。

  此刻,陽光正艷,灑在水面上,如同一片碎金。

  “嘩嘩——”

  遠處,山崖上的一只小型瀑布垂掛在略顯荒寂的山峰之上,程林無聲嘆了口氣,心想,16號靈地的景色的確是不如夏天好看。

  是的,16號靈地,這就是他思前想后選擇暫時居住的地方。

  乘坐著那輛出租車,抵達了附近的小鎮,然后他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御劍飛行,徑直落在領地拱門外,之后利用自己的證件輕而易舉地進了大門。

  大概是因為亡靈之災的事,整個靈地中空蕩蕩的,湖畔的廣場上看不到一個人。

  所有的修士應該都被調走了,于是,這里就變得很安靜——這剛好符合他的心意。

  “嘎嘎——”

  凝望間,冬日的湖面上緩緩地游過一只姿態囂張的鴨子,它扭過頭,略顯疑惑地看了程林一眼,然后叫了幾聲,仿佛是認出來了,卻仍舊高昂著頭,不落下風地甩了甩尾巴,扭頭游開。

  這讓程林不禁會心一笑,心情好了些許。

  身后,腳步聲傳來。

  他轉回身,就看到了一個高瘦的,穿著白色大褂,踩著黑色皮鞋的男人。

  任藝去了京城后,這里顯然是換了負責人。

  程林想著這位繼任者的氣度可要比任藝差了不止一籌,就聽到對方伸出右手,有些拘謹地說:

  “沒想到您會來,我是這里如今的負責人……”

  程林溫和地與對方握了握手,寒暄了兩句,然后直接說出了自己想在這里暫住幾天的請求。

  “我雖然畢業了,但是再九司的賬戶里還存著不少貢獻點,應該足夠我在這里住很長一段時間。”程林微笑著說。

  那名負責人連忙擺手:

  “您說哪里話,想要住多久都可以,房間的話……”

  “就那間吧。”程林指了指湖畔的一間很不起眼的小房子,然后笑著補了一句,“以前我在這里培訓的時候,就是住那里,也住習慣了。我看了,現在沒有人,可以么?”

  負責人將更好的房間的建議咽了下去,果斷回答:

  “沒問題。還有什么需求的話盡管和我說。”

  “沒什么需要,”程林擺擺手,然后忽然想起來什么一般,問道,“對了,我記得這里以前還有一只會修煉的狗,還在么?”

  “啊,它被之前的負責人,現在的任院士帶走了,應該是去了京里。”

  “這樣啊。”程林點了點頭,心想上次倒是沒有在任藝身旁看到,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短短幾個月,重返故地,故人卻已大都不見了,這終歸是一件讓人有些感傷的事。

  收回飄散的思緒,看了眼拘謹的負責人,程林溫和地笑笑,然后說:

  “好了,沒什么事,你去忙吧。”

  “好。”

  對方點頭,轉身剛邁出一步,就聽程林叫住了他:

  “抱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程林指了指那寧靜的湖泊,忽然眨了眨眼,認真問道:“這里,禁止垂釣么?”

  就在程林在16號靈地安頓住下的同時,外界的“風雨”卻是越來越大。

  新聞、廣播、網絡……幾乎可以想到的一切的媒體,都在持續報道著災難后續的事件,大領導的影像頻繁出現在各個受災區,出現在新聞臺的屏幕里。

  而在國外,類似的宣講,由各個組織發起的哀悼活動更是難以盡數。

  這次投影在全球范圍內足足二百多個,影響空前,而那些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憤怒、悲傷等等情緒也如同一個正在急劇膨脹的氣球。

  在“氣球”的陰影下,則是常人不可見的潛流。

  然而人們終歸只能看到表象,只有極少數敏銳的目光才會發現一些細節的變化。

  比如輿論上的一些明顯不懷好意的,來源不明的推動力量。

  又例如,一直在新聞臺直播里跟在大領導身后的那名特理部的最高負責人悄然消失了。

  又是一個傍晚,一架飛機從南方飛回了帝都。

  燕山。

  狠狠睡了一覺,腳步空乏,頭腦昏沉的梁靖喝了口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然后穿上制服,推開門,一張惺忪的臉龐頓時被一輪巨大的橙紅的夕陽照耀的紅彤彤的。

  她打了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足足睡了一個白天,苦笑一聲,她搖搖頭,心中升起一股緊迫感,這來源于信息的焦慮。

  不過既然沒有人喚醒自己,想來,應該沒有什么大事,急事發生。

  自我安慰著,她迅速打起精神,一邊翻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一邊向著辦公區走。

  辦公區依舊人來人往,氣氛緊張。

  顯然,最起碼一個星期內,這件事的余波不可能散去。

  從全國二十多個司局發來的各種申請,各種信息,都需要這里來批示,關鍵時刻,任何東西都不能疏忽。

  天知道底下的某個司局的某個小組的某個不知名的工作人員,在微博上發表個錯誤的言論會導致何等可怕的風波。

  再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梁靖搖搖頭,嘆了口氣,揉了揉因為長久睡眠而隱隱脹痛的額頭,打起精神來,走入了中心辦公室,之后正好看到施圣存簽發完一份文件。

  “你還沒有休息?”梁靖愣了下,然后心中一下子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施圣存仿佛沒有看出她情緒的不對勁,溫和地笑笑:

  “睡飽了?吃飯了沒有?”

  “我在問你,你難道白天也都沒有休息?”梁靖瞪圓了眼睛問,門外的剛打算進來的一名文員看了這情況一眼,縮了縮肩膀,果斷地退了出去。

  “中午睡了一覺。”施圣存一臉真誠地撒謊道。

  梁靖抱著肩膀冷笑,也不說話,對峙了一會,施圣存終于移開目光,苦笑道: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你們女人最適合修煉感知系,恩,在這方面你們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天賦。”

  說完,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笑話”反饋的施圣存無奈地繼續說:

  “這邊的事情太多,很多東西他們不敢決定,所以只能我來,作為感知系的八品境,我的精神力比其他人高了太多,處理事情的效率自然也好,而且不需要太多休息,問題也不大……”

  “可你傷還沒好。”梁靖忽地吐出一句。

  “那些傷問題不大,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施圣存不厭其煩地說著,忽然,桌上的通訊器發出了一聲震動,他拿起來看了眼,是條短信。

  “好了,這件事之后再說,部長已經回來了,我得過去一趟,有一件要緊事。”

  說著,施圣存撣了撣衣服,雙手在輪椅上按了下,站了起來。

  與蘭斯洛特的戰斗中身體雖然的確受到了損傷,但目前,也已經可以行走了。

  唯一的缺點是走動的時候還有些隱痛。

  不過既然是要去特理部,總不大好坐著輪椅去。

  躲開梁靖的幽幽的目光,施圣存徑直向外走,看起來腳步很是利落。

  然而就在他剛邁出房間門檻,雙眼因為陽光刺目而下意識瞇起來的瞬間,他體內長時間強行壓制的傷勢一下子炸開,一股紊亂的力量在他的軀體中橫沖直撞。

  施圣存只覺的大腦缺氧般眩暈,周圍的世界顛倒了一般,所有的東西都在打轉,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嗓子里冒出來,他的身體也踉蹌著向后退去。

  “怎么了?”旁邊的梁靖眼疾手快,沖上去將施圣存拖回房間,重新放在了椅子里。

  然后一只手在他胸前按了下,飛快地用自己的力量試圖撫平他身體內的激流。

  過了約莫一分鐘。

  施圣存才擺脫了那種眩暈感,臉色卻已蒼白如紙,額頭上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

  “你不能再工作下去了!需要休息!”梁靖語氣嚴肅,不容置疑地說。

  施圣存大口吸氣,控制著自身,將傷勢再一次壓下去,然后又拿出兩瓶藥劑吞服下去,做完這一切,他才苦澀地笑笑:

  “看來我的確高估了自己,放心,我沒那么蠢,我可沒打算透支生命就為了做這些沒有意義的雜事,看來我的確需要休息了。”

  “你知道就好。”梁靖松了口氣。

  旋即,就看到施圣存皺起眉頭:“可是……”

  梁靖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當即道:

  “你需要立即休息!你的情況不適合出門!有什么事非要親自去么?不能等等?再或者我幫你去辦!”

  “倒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施圣存靠在椅背上,忍受著頭腦中一陣陣的疼痛,猶豫了下,嘆了口氣,說,“好吧,那你幫我將這個交給部長。”

  說著,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那只羊皮紙文件袋,交給梁靖,然后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叮囑道:

  “絕密文件,中途切記,小心保管。”

  “好了,我知道,類似的文件我都替你送過多少次了,哪次出過問題?”梁靖咬了咬嘴唇,將文件袋收起來,“你放心去休息就好。”

  施圣存有心提醒一句這次的文件比以往更加重要,但想了想,終歸是沒多說什么。

  “來人,帶司首回去休息!”梁靖招呼著底下人過來。

  直到看到施圣存離開,她這才松了口氣,搖了搖昏沉的腦子,向停車場走去。

  幾十分鐘后。

  坐在車里,梁靖看到了佇立在黃昏背景下的特理部大樓。

  她將車停在院子里,然后推門,砰的一聲關上車門,之后吸了口微冷的空氣,向著已經亮起燈火的大樓走去。

  夜幕漸漸降下,大樓中已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走廊中彌漫著強烈的緊張感。

  驗明了證件,梁靖一路上行,熟門熟路地上樓,來到了“部長”的辦公室外,卻撲了個空。

  找人打聽了下,才知道部長在會議室。

  “在開什么會?”她忍不住問道。

  那名與梁靖相熟的文員搖搖頭,然后說:

  “這我哪清楚,不過,你來的時候看到院子里那輛車沒有?有位大領導來了,部長正陪著呢。”

  梁靖愣了下,她還真沒注意,至于究竟是哪位“大領導”她也聰明地沒去問。

  總之能讓部長陪著的,也就那么區區幾位了。

  “謝了。”

  道了謝,梁靖站在走廊里想了想,轉身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她當然不可能去會議室敲門,但想著等會議結束,人出來,正好把文件交上去。

  穿過明亮的走廊,梁靖慢慢走上了會議室所在的樓層,明顯感覺到這邊冷清了下來。

  她又往前走,然后果斷在會議室轉角位置停了下來,打算等一會。

  就在這時候,忽然,會議室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梁靖耳朵頓時豎起來,卻看到走出來的并非“部長”,也非“大領導”,而是另外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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