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炮剛才由于 老者一直觀察著這些海鮮,用一把隨身攜帶的廚師刀,切了一小片金槍魚肉下來,放進了嘴巴里,品嘗地時候,眉頭時而微皺,時而舒展,吃完金槍魚后,他生吃了一根八爪魚鱟的觸手,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豐富,眼睛里滿是歡喜。
最后他停留在了海皇牡蠣面前,眉頭有些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觀察了十幾秒后,問道:“小伙子,我能試下這個嗎。”
老者說話后,大家才注意到,大廳里還有這么一號人物,外貌非常普通,根本不是什么鶴發童顏,紅光滿面的開場套路,所以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在高三炮的領頭之下,大家還在權衡到底是去還是留。
李家山也在猶豫,眼前這個年輕的老板,并沒法給他們一種安全的保障,且剛剛說話的態度,確實太過鋒利,酒樓老板一般不會和總廚起沖突,畢竟總廚才是一個酒店的命脈所在。
原以為高三炮走出這個門,這個年輕老板肯定會后悔,沒想高三炮都走到門口,故意停下來了,這個年輕老板,并沒有半點表示,現在高三炮看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過李家山內心卻莫名有種暗爽,他喜歡這種直接嗆聲總廚的老板。
雖然不理智,但有個性。
李家山決定留下來試一試,說不定自己有機會在這家新開的酒樓翻身,他剛剛也注意到了,放在長桌上的那些海鮮,品質都非常的高,看情況這家酒店要走的是高端路線,自己完全可以在這里完成鍍金的過程。
陳揚對于這個莫名出現的客人,也有點小郁悶,在他的邀請名單上,應該沒有這號人才對,不會是聽到什么風聲跟過來的吧,廚師是個體力活,像他這把年紀應該早就退休了,不過他的眼神倒是很毒辣,一下子就挑中了這里面最珍貴的食材。
“可以,沒問題。”陳揚說。
“那我不客氣了。”老者笑容滿面,直接拿起一把細長的刀,轉眼就撬開了這個碩大的牡蠣,把這一幕看在眼里的陳揚,非常的驚訝。
就算是他,要想撬開這個牡蠣,從找縫切掉瑤柱撬蓋子,最快也要五秒,而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者,從起刀到撬開它,只花了兩秒不到的時間,動作干凈利索,沒有任何多余動作。
運氣嗎?
這可是殺魚二十多年的老陳,都不可能突破的極限,不過陳揚更好奇的是,老者手上的那把刀,好像不是酒店的,他怎么隨身帶刀啊!
看來是個狠人!
其他廚師也被老者這一手給震住了,他們抿心自問,并沒有這種手速,不由關注起這個人來,部分廚師覺得這個老者,從面相看貌似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老者撬開牡蠣后,用刀切下了一小塊下來,放進了嘴巴里,入口的瞬間,像是有什么東西,瞬間激活了他的味蕾,臉色瞬間舒展了開來,他這一生吃過無數的海鮮,品嘗過各地的牡蠣、生蠔,但至今從沒有過這種觸動。
一種來自食材本身的鮮美。
鮮鮮鮮!!!
牡蠣一直都是一種喜者痛快,惡者嘔吐的極端美食,但這種牡蠣好像并沒有出現這種極端情況,鮮味和腥味調和的剛剛好,肉質非常的嫩滑。
老者忍不住擠了一些檸檬到牡蠣肉上,再次嘗試了一口,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了,這個牡蠣是他人生中吃過所有牡蠣中,味道最為鮮美的,甚至比他年輕時,在榕江入海處抓的那些生蠔肉還要高等很多。
最后老者,切掉了牡蠣的瑤柱,放在嘴巴里嘗了起來,露出非常滿意的神情。
“小伙子,這種食材有很多嗎?”
陳揚苦笑了下,難不成還吃上癮了不成:“有是有,不過限量。”
“有就好。”老者最怕這種食材只是曇花一現,笑著說道:“年輕人,你這里是不是要招廚師,就請我來當你們的總廚吧,錢都好說,不給也行,反正我也不差錢,只要你多備一些這種食材,讓我多嘗試幾種做法就行。”
李家山:......
林運河:......
高三炮:......
陳揚:......
李春華:......(MMP,這逼裝的,我個身價上億的,也從來不敢說不差錢。)
在場的廚師覺得這老頭子是來砸場的吧,什么叫錢都好說,不給也行,感情是要被人白嫖的節奏,不過剛才看老者切牡蠣的動作,一點也不像門外漢的樣子,一時間大家都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李家山很是頭疼,他對這個職位還是很感興趣的,要是被老頭這么一折騰,自己的算盤估計就不好打了,就當他準備開口說話時。
他身邊這位鴻運酒店的大廚林運河,略略嘲諷道:“大爺,您這把年紀鐵鍋還拎得動不。”
“哈哈哈。”
林運河這么一調侃,不少廚師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者被調侃的臉色有點黑,沒想這些瓜娃子,竟然不認識他,看來太久沒上鏡頭了,都已經被大家遺忘了,要不自我介紹下,恐怕都沒人認識他。
不過這種身份的,竟然要在一群小輩面前,做自我介紹,還真有些拉不下臉啊,可他對那個章魚觸須,還有牡蠣特別感興趣,這是他以前未嘗試過的味道,他的一生都在追求味覺的極致,他覺得那兩樣東西,可以幫他完善一道名菜。
讓這道名菜突破目前極限,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個老者的年紀,看起來多少也有七十多了吧,這個年紀理論應該甩不動大鐵鍋才對,就算不要錢招進來,陳揚也得給他上大量的保險,否則要是在廚房摔一跤,也是夠讓人頭疼的。
“咳咳。”
就當他準備自我介紹時,在門口徘徊的高三炮走了回來,畢恭畢敬地對著老者是道:“老師,您怎么會在這里。”
還在取笑的眾人。
這下換他們臉黑了。
這個老者竟然是一個行政總廚的老師。
“你認識我?”老者驚喜道。
高三炮恭敬道:“我二十年前,在您手下打過下手,可能老師您已經忘記我了,但我不敢忘記老師您。”
“終于來個識貨的。”老者嘆氣了聲。
感覺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但也懶得想哪里出錯了,對著眼前這個穿著行政總廚衣服的中年人說道:“你要是認識我,就趕緊幫我介紹一下,不然這些年輕人根本就不認識我這種老古董。”
“好的,老師。”高三炮深呼吸了一口氣,一臉鄙視地看著留下來的這些廚師:“你們這些人,還真是有夠孤陋寡聞的,不知道要怎么說你們才好,連鄭源大廚都不認識,怎么在榕城廚師這一行混的。”
聽高三炮這么一說,李家山皺了皺眉,嘴里喃喃道:“鄭源。”
“鄭源。”
李家山念了好幾遍,幡然醒悟,眼睛睜地好大,激動道:“您是三友齋的第五代傳承人,鄭源,鄭老師傅。”
“三友齋。”
“鄭源。”
林運河聽到這個酒樓后,瞬間傻眼了。
對榕城人來說,三友齋雖算不上什么大酒店,但它的輩分一點都不低,也是老榕城人一輩子的記憶,甚至是榕城餐飲界的執牛耳者,酒店還有一道名菜被授予中國菜肴最高獎‘金鼎獎’,同時還被列為國菜。
而對這個酒店來說,最輝煌的時候,是上個世紀的90年代,一道菜震驚四座,將榕城菜系直接推廣了出去,甚至成為整個榕城菜系的代名詞,如今每次介紹榕城有什么美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道菜。
佛跳墻。
而將佛跳墻徹底發揚光大的,正是第五代傳承人,可這個老者跟照片里的一點都不像啊,照片看起來容光煥發,有種廚神的氣質,眼前這個老者根本就一廣場舞跳舞的大爺,哪里會把他跟鄭源老師傅聯系在一起。
完蛋了。
自己剛剛還嘲諷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鄭源鄭老師傅,還是國家名廚協會的副會長,貌似偶爾也會當廚師資格證的評委,要是得罪了他,隨便卡自己一下,自己的高級廚師技能證就徹底沒著落了。
陳揚在聽到三友齋時,也很是驚訝,雖然他不知道鄭源是誰,但二姨夫每次逢年過節,都會請家族的人到三友齋吃飯,貌似曾聽他介紹過,他們吃的那桌菜,每次都是由三友齋第八代傳承人親自掌廚的,不同于外面的一盅398的價格,他們這每盅佛跳墻都要1000元起。
二姨夫每次逢年過節請客,都會選在三友齋,貌似每次都是第八代傳承人親自掌廚的,三友齋酒店不算大,但逢年過節時,想預定都非常難,它代表的是榕城菜系的極致,陳揚完全沒想到,這個老人來頭這么大。
老二這個老餮,在聽到三友齋鄭源時,瞬間就知道這老頭子是誰了,人家確實有資本說不差錢,這么一家百年酒樓的大股東,隨便都能秒殺他這個小老板。
牛逼,牛逼。
“這下,我當總廚沒問題了吧。”老者微笑道。
陳揚尷尬道:“鄭老,您就別開我玩笑了。”
高三炮也笑了笑:“鄭老,就是愛開玩笑,您要是想出山的話,全國的酒店,還不都由著你挑,您老來這種小破店做啥。”
高三炮本還想繼續說。
沒想,鄭老皺眉瞪了下他,認真道:“如果你是我學生的話,就應該很清楚,我曾說過,一個廚師不能以店取人,廚師最該關注的事務,是食材本身,你進來后,有沒有好好去觀察下放在桌子上的食材。”
對于突如其來的教訓。
高三炮有些懵了,他看著長條桌上的食材,看起來不都很簡單嗎?
還是說有其它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