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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我丈夫是贅婿(二)

  齊州城第一富豪凌文賀凌半城是個贅婿。

  這在齊州并不算秘密。

  因為三年前,齊州的首富還是朱百萬朱老爺,而這位則是凌文賀的岳父老泰山。

  只是,隨著朱老爺意外跌落馬車摔死,他唯一的女兒又是個柔弱、天真的內宅女子,朱家的財產直接被凌文賀攥到了手里。

  幾年過去了,朱家那棟豪華大宅門楣上的牌匾,也從“朱宅”變成了“凌宅”。

  凌文賀這個贅婿,不但把兩個兒女改回了“凌”姓,還以“太太不善交際”為由,納了一個玲瓏八面的貴妾。

  這位貴妾進門的時候,一拖二,最大的孩子,居然只比朱家小姐給凌文賀生的長女小兩個月。

  也就是說,在朱老爺還在的時候,在朱家那位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朱寶珠辛辛苦苦懷孕的時候,凌文賀就已經——

  “哼,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小丫鬟雖然鄙視自己的女主人沒用,可對于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男主人凌文賀也沒有什么好的觀感。

  當然了,她不敢說出來,只在心里默默的罵著。

  罵歸罵,可世人就是這般。

  笑貧不笑娼!

  現在手握齊州半城金銀的人是凌文賀,就算大家都瞧不上這個贅婿的行事風格,也不敢得罪了他。

  這不,今天“凌宅”有喜,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到了一多半,就連知府大人都派了管家來道賀。

  凌文賀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啊,而陪伴在他身邊,幫著應酬來往女眷的女人,不是凌家的主母朱寶珠,而是他那個傳說當中的貴妾胡姨娘!

  “唉,還是胡姨娘風光啊,滿府的下人都爭著搶著去她院子里伺候。也是,人家院子里隨便一個小丫頭在府里都敢橫著走!”

  小丫鬟望著遠處的熱鬧,眼里滿是羨慕。

  再聯想到自身的情況,委屈又不甘,“偏偏我倒霉,都是從外面選進府來的人,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棄婦?”

  棄婦?

  其實有點兒言過其實。

  凌文賀雖然是個小人,可還要點兒臉。

  他將岳家蠶食鯨吞,他背信棄義,他寵妾滅妻,但他卻也沒有徹底將原配休棄。

  畢竟對于一個贅婿來說,想要徹底擺脫這個讓所有男人都感到恥辱的過去,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跟朱寶珠這個原配做切割。

  休妻也好,讓原配病逝也罷,只要朱寶珠“消失”了,那么人們早晚會忘記凌文賀曾經是朱家招贅來的女婿。

  凌文賀卻沒有這么做。

  他雖然不寵愛原配,還提拔了一個貴妾當主母,他也沒有故意打壓、針對朱寶珠這個原配。

  他頂多就是漠視。

  然而在內宅里,男人的態度決定了女人的一切。

  凌文賀漠視朱寶珠,抬舉胡姨娘,下人們見風使舵,自然也會跟著捧高踩低。

  再加上胡姨娘本身就對朱寶珠有些怨恨,她執掌凌家的中饋之后,嘴上說著“敬重太太”,實際上卻沒少暗暗動手腳。

  這不,不說凌文賀本就是朱家的上門女婿,單單說朱寶珠好歹也是正頭太太,現在卻被胡姨娘一個妾室擠兌到了府里最偏僻、最荒涼的小破院子里來。

  而在院子里服侍的下人,也只有可憐的小貓兩三只。

  朱寶珠曾經的心腹,被打的打,被賣的賣,還有受不了誘惑,直接背主的。

  弄到如今,朱寶珠身邊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院子里只剩下一些要么沒門路不會鉆營的憨貨,要么剛剛買進府來、被別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棗。

  比如站在廊廡下,心思搖擺的小丫頭,就是這么一個樣樣都不出挑、卻心比天大的貨色。

  “……不行,我不能耗在這么一個破地方!”

  自己被打發到小破院當差,小丫頭不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認為自己命不好!

  她不想認命!

  胡姨娘身邊的嬤嬤,當時沒有選自己,肯定是受了蒙蔽,或是那老貨眼睛有問題。

  嗯,她、她要讓胡姨娘看到自己的能干!

  就、就算她真的不如胡姨娘器重的那些丫頭,她好歹要讓胡姨娘看到她的“態度”。

  她真的一心想追隨胡姨娘,想去她院子里伺候!

  “好,就這么辦!”

  小丫頭咬了咬下唇,扭頭看了看悄無人聲的屋里,心一橫,索性顛顛的跑了出去。

  她不是胡姨娘院子里的人又怎么了?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凌家的丫鬟,今天凌家有這樣大喜的日子,她作為丫鬟出去幫個忙,再正常不過!對不對?

  小丫鬟這般想著,竟愈發覺得有理。

  她將心底冒出的那一絲心虛壓下,一溜小跑的奔去了外面。

  院子里還是那般死寂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里才傳出一個虛弱、暗啞的聲音,“小、小麥,咳、咳咳,小麥!”

  女子呼喚了半晌,卻沒有人回應。

  “娘,您就別喊了,我剛從出去看過了,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這些見風使舵的刁奴,他們、他們看到胡姨娘那兒是個高枝兒,都忙不迭的跑去巴結了!”

  “哼,也就是我祖父沒了,要不然,他們、他們怎么敢這么作踐咱們?”

  “……不行,我、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說話的是個七八歲的女童,她聲音稚嫩,語氣卻充滿了憤懣、陰郁。

  如果忽略掉女童特有的嗓音,單聽這語調,外人定會以為她是個歷經坎坷的成年人。

  她絲毫沒有稚童的天真爛漫,也沒有富家小姐應有的驕縱矜持。

  那種憤世嫉俗,那種不甘憋屈,讓人聽著,竟有莫名的心酸與同情。

  “玉、玉兒,別、別去,你、你還是個孩子呢!”

  “胡姨娘雖然刻薄了些,可家里還有你爹。你——”

  女子病弱的聲音中充滿焦急,她性子軟,卻生出了一個倔強的女兒。

  當然,這有可能是因為女兒從小跟著父親,雖然只有短短的三五年,可這種影響潛移默化、根深蒂固。

  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這個當媽的太沒用,逼得孩子過度早慧,明明是小小一個人兒,卻頑強的承擔起了保護弱母幼弟的重任!

  “我爹?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對這個男人心存幻想?”

  原名朱傳玉,隨后被親爹改名凌傳玉的小姑娘,憤然的說道,“如果沒有他的默許,胡姨娘一個妾室敢欺辱您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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