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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擋路的人都得滾開

  這時代坐馬車絕對是一件讓人無比酸爽的事情,你可以想象一輛沒有減震設施的馬車行走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之上那種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顛簸,沒有久經考驗的人,在上面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保管便會覺得五臟六腑一齊移位,吃下去的東西一齊上涌,隨時準備冒將出來欣賞一下這外頭的風景的狀況。

  如果有可能,李澤是從來不愿意坐馬車的,那怕騎馬也算不得什么舒服的事情,但總比馬車要好一些,而且騎馬至少還追求了一個速度。

  不過這一次去縣城,李澤是要去裝大尾巴狼的,又有夏荷隨行,而夏荷是不會騎馬的,他便只能選擇馬車了。

  有時候李澤很是不明白,明明馬車這么不舒服,為什么這東西,在一定程度之上還成了身份的象征,似乎沒有一架馬車,出門在外,你就極沒有面子似的。

  在路上走了許久之后,李澤覺得有些明白過來了,一路之上,他看到了牛車,看到了驢車,還有騾子拉的車,還真就沒有看到除開他之外的另外的馬車。

  馬是戰略物資呢,家里能擁有幾匹馬,的確不是普通人能夠企及的。而李澤坐的馬車還是雙馬拉行的,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那就更罕見了。

  李澤一行五人,他與夏荷坐馬車,屠立春與褚晟騎馬衛護兩側,十二充當馬夫,坐在車轅之上趕車,他的屁股之上挨了打,到現在還沒有好利索,只能懸空坐在車轅之上,每每一個顛簸挪動了他的屁股碰到了傷處,他便疼得齜牙咧嘴,絲絲的倒吸涼氣。

  李澤是個不愿吃虧的人,既然這道路他無法改變,馬車的總體性能他也沒本事改進,那么在內部想想法子讓自己坐得稍微舒服一些,還是很有必要的。他的這架馬車,從外表上看,與這世上絕大多數的馬車并沒有什么異常,不過內里可就區別大了。馬車內部,除開了地板,其它的地方,都用上了軟包,綢緞做成一個個的袋子,內里填上棉花,壓平之后用針線縫制成了一個個的小方塊,然后再蒙在所有凸起的地方,以防馬車顛簸之時撞著腦袋。兩個座位之上,同樣用綢緞做成的兩根帶子將他與夏荷兩個人牢牢地綁在車壁之上,李澤美其名曰為安全帶。

  還別說,這樣兩根帶子將人交叉一綁,些許的顛簸還就好了許多了,當然,左右搖晃那就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能硬扛了。

  李澤系著這兩根帶子還沒有什么,不過夏荷被這兩根帶子一勒,美景可立時就顯現出來了。原本穿上寬松的外衣之后,夏荷的身材已經基本上被掩蓋住了,可這么一綁,卻立時讓她現出了原形,當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坐在他對面的李澤,一路之上都笑咪咪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夏荷。

  所謂秀色可餐,有這么一個小美人坐在對面讓自己欣賞,也總算是讓這種有些痛苦的旅程多出了一些樂趣。

  愈是靠近縣城所在,路上的行人便也漸漸的多了起來,道路也好上了許多,不再是早先的那種到處坑坑洼洼不平的泥巴路了,一些細碎的小石子被壓實在道路之上,兩邊也能看到排水的溝渠,馬車立時也走得平穩起來。

  撩開馬車簾子,李澤往外看去,趕著車的,挑著擔的,牽著驢子騾子的,還有推著獨輪車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條道路之上倒也算得上是行人如熾。有唐一朝,女子的地位還是較高的,當官的有女的,做生意的有女的,下田干活,當壚賣酒,都是家常便飯,可不像明清時期對女人的禁錮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今年年成還是不錯的,算是多收了三五斗,但糧價也是應聲下跌,不管過去了幾千年,地主老財商人對付老百姓的手段,倒也是沒有怎么變過。

  想到這里,李澤便有些臉紅,因為本縣的糧價被打壓,其實就是他的義興堂的杰作。這兩年來,義興堂幾乎已經壟斷了全縣的糧食交易,糧食價格如何,幾乎就是義興堂一句話的事情。現在壓低糧價,等到了明春青黃不接的時候,再漲價賣出來,這是一門穩賺不賠的生意。

  糧食,在這個時候,可是硬通貨。

  可臉紅歸臉紅,事情該怎么做,還得怎么做,他不做,有的是人做。李澤上一輩子和這一輩子都沒有什么圣母心,在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自己力所能及之處,自己認識和親近的人之間,他愿意去幫助他們,至于那些不認識的人,他并不覺得自己要替他們負什么責任。

  那是官府的事情。

  官府既然收了稅,當然有義務管他的子民的死活,而李澤,是冒著風險做生意的人,當然不會去承擔他不該承擔的事情。

  因為,我也是繳了稅的啊。

  想到這里,李澤在心里稍微的吐槽了一下。說起來稅還真不高,商稅十稅一,但如果你以為真只有這些開銷那就太天真了,上下的打點都要到位,不然一個小吏便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各種各樣的防不勝防數不勝數的樂捐樂輸,大頭也是他們。當官的心里門兒清呢,能把治下百姓的那些稅賦收起來,那已經是可以敲鑼打鼓慶賀的事情了,捐輸這樣的事情,是不能太指望的,還是敲詐商戶來得痛快。義興堂自然是首當其沖的,如此一年下來,已經是十稅三四了。

  看起來的確是有些高了,但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做生意的利潤也是奇高無比的,交通的落后,信息的閉塞,使得流通變得困難無比,此處的貨物,特產只消到了彼地,基本上都能賣出高價來。

  上一個月,義興堂剛剛便樂捐了一筆錢,是縣里準備為成德節度使李安國,也就是李澤的老子賀壽而攤派下來的。

  李澤是真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居然可以公開攤派的,后來想想也就釋然了,皇帝老子過壽,不但是普天同慶,當然也是要普天出錢為皇帝賀的,他老子在成德這一畝三分地上,跟皇帝有什么兩樣嗎?

  只是李澤猜測著,這縣里,州里的官兒們,大概也借著這件事摟了不少錢。

  不但義興堂出了錢,便是李澤,也派屠立春專門跑了一趟,給他老子送了一件禮物,就算自己不受老子待見,但當一個兒子該盡的孝心,還是要盡的。不過結果讓李澤很是心涼,禮物倒是收了,但連一句回話也沒有,因為屠立春壓根兒就沒有見到節度使大人。

  與公孫長明的談話,讓李澤意識到,大爭之世,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臨,眼下的平靜,只不過是大暴發前最后的寧靜了,也不知這段寧靜是二三年,還是四五年,但不管怎么樣,他要趁著這段最后的平靜時間多掙一點錢,他需要很多的錢來為自己鋪后路。等到戰爭爆發,做生意可就成了一種奢望了,沒有強大的武力的商人,在那樣的年代之中,只會成為強盜和兵匪們的最愛。

  這樣的關鍵時刻,義興堂現在的大掌柜居然想要出幺蛾子,李澤如何能容忍?自然是要將他踢出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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