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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怒不可遏

  李澤感慨著人生的不易,這些年來,他竭盡全力地想要隱瞞住自己的存在,盡量地讓自己在父親和那個兄長哪里成為一個透明人兒,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最終還是痛苦地發現,想要繞過他們,似乎是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成德這片天空之下,他們就像是天上的太陽,光芒無處不在。那怕自己瑟縮在了最偏僻的角落里,光芒的余暉仍然是不可避免地掃到了自己。

  這讓他感到很挫敗。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模糊化處理,能拖得一時,便是一時了。一念及此,對程維不由得心中更是大恨,如果不是此人貪念作崇,自己本可以還隱藏上好長一段時間的。

  李澤本來以為程維在得知自己到了武邑城,哪怕是做一做面子上的事情,也該來宅子里拜會一下自己,但他一直等到了天黑,卻只等來了程維的一份請柬,明天餉午程維將晏請賓客,主客居然就是那位別駕的公子王明義,縣令楊開與自己,都是陪客。

  而請客的地點,更是耐人尋味,居然放在了義興堂總部所在地。

  嚴格意義上來說,義興堂總部那是李澤的產業,居然在李澤的地盤之上大搖大擺地把自己當主人請客,這就是完全沒有把李澤放在眼中,也是要將李澤一棍子打翻的意思在里頭了。

  李澤冷笑了幾聲,隨手便將這份請柬撕得粉碎,揚手拋開。那里是他的地兒,他想去哪里,還用不著別人下帖子。

  原本還想著給這個程維留一點面子的李澤,此刻已經只余下了憤怒。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本來還有一些湯留給你喝,現在連渣滓也不會留給你了。

  看著李澤臉沉似水,夏荷小意地走過來安慰道:“爺,為這種人值不得生氣來著,一個小丑而已,卻容他蹦噠幾下,最后一腳踩死得了,現在他蹦得越歡,等到踩死他的時候,不就越是快意嗎?”

  “關鍵是他這幾蹦噠,有可能讓我的全盤謀劃出現問題,甚至有落空的可能。”坐在池塘邊回廊下的李澤恨恨地往把手中沒有吃完的點心砸向那些已經枯黃的荷葉,立時便引來了大群的魚兒追逐。

  “這哪里是幾個錢的問題呢?”

  聞聽此言,夏荷也沉默了下來,對于李澤的大計,她才是最為清楚的那一個。

  廊下傳來了腳步聲,李澤回頭,便看見屠立春帶著孫雷正急步而來。

  “那個程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啦?”看到孫雷,李澤怒極反笑,定然是義興堂總部那邊又出了什么問題,否則這個時候,孫雷就不該出現在他這里。

  孫雷苦笑著:“公子,我被程維給轟出來了,不僅是我,還有總部我們的人,都被轟出來了,現在帳房,庫房等重要的地界,他已經全部搶走了。”

  “哈!”李澤伸手一拂,將欄桿上的青瓷小碟掃落進了池塘,咕咚一聲濺起了幾片水花,下面的魚兒先是一驚之下四處游散,但片刻之后,卻又聚攏了過來,伸著小嘴,貪婪地琢食著水中的點心碎末。

  “人才財死,鳥為食亡。”李澤道:“這個程維,大概是想要將我趕盡殺絕了,在他看來,一個別駕公子,一個縣令,治死我這個默默無聞的人,簡直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般容易吧?孫雷,他找的什么借口轟你出來的?”

  “小人反對他在義興堂總部內設宴,因為他沒有那個資格。”孫雷道:“他肯定也是料定了我會這樣做,所以是帶著人來的,他的兒子程奉不是縣里的刑曹嗎?身邊還跟著好幾個公差呢,我一出聲反對,他便直接將我叉出來丟出了義興堂,接著又把我們的其它人都抓了丟了出來。”

  “他也算是一個行動派了。”李澤淡淡地道:“不過心還是不夠狠辣,要是我來辦這件事,這個時候就會把你抓進牢房里去,然后誣陷你謀反,連夜一頓大板子下來,逼得你攀誣我為主謀,這樣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官府地力量將我摁倒在地上,嘿嘿,嘿嘿!”

  孫雷聞言一驚,趕緊道:“公子,就算他敢這樣做,小人也絕不敢攀誣公子,哪怕被他們打死呢!”

  “我知道你是一個忠心的。”李澤笑道:“行了,就這樣吧,你下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是吧,我們就去好好地赴這一頓宴席,記得當年我們注資進入義興堂的時候,就是從哪里開始的,那么,也就從哪里結束吧,也算有始有終。”

  “是,公子,可是我們在總部的那些帳目,還有日常的流水明細,現在都落在對方的手中,只怕很快那楊開和王明義都會看到,這只會讓他們更加眼紅從而下定謀奪公子產業的決心。”孫雷有些擔心。

  “沒事兒,該來的避不了,該是我們的跑不了。”李澤揮揮手,“放心的和你的手下去睡你的大頭覺吧,明天餉午,精精神神地跟著我去重新接管義興堂總部。”

  看到李澤胸有成竹,一邊的屠立春也是神態輕松,孫雷勉強將心往肚子里面放了放,只是這個晚上,真想安安穩穩地睡一個大頭覺,怕是不可能的了,但愿別做噩夢才好。

  而此刻,義興堂總部之內,程維站在大堂之上,眼神熱切地撫摸著面前朱紅的大柱子,便像是在看著熱戀的情人。

  “我程維,終于又回來了。我的義興堂,誰也奪不走。”撫著柱子,看著中堂之上懸掛著的那龍飛鳳舞的義興堂三個大字,他喃喃地道。

  這幾年之中,他掛了一個大掌柜的名頭,卻連這義興堂都很少來,因為即便來了,那些重要的地方,也根本就不容他進去。只是每年到了年底分紅的時候,他才能在這里坐上一坐,喝上幾杯酒,然后帶著這一年的分紅惆悵地回到家中。

  “父親。”程奉大步走了過來。

  “帳目都帶好了?我們還要馬上去見王公子和楊縣令呢!”程維看著兒子道。

  “父親,總帳我已經全部整理出來了。”

  “那就好。”程維道:“從明天起,義興堂,就又可以重新姓程了。”

  “父親,此事還會有反復嗎?”

  “能有什么反復?我只要六成份子,楊縣令拿走一成,王公子什么也不干,拿走二成,還能有什么不滿意的。”程維道:“放心,我與他們已經談得妥妥貼貼的了。這世上,我就沒有見過見到錢不眼開的人!今兒個把義興堂的總帳拿給他們一看,他們只會更加地下定決心支持我。”

  “我是擔心屠虎!”

  “屠虎以前不過就是替那李澤跑腿的,現在我們給他一成股,只怕他睡著了都能笑醒,放心吧,已經有人去找他談了。”程維輕松地從程奉手中接過帳目,“我們走吧,別讓他王公子與楊縣令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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