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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煩心的家事

  李澤低頭喝著小米粥,總感覺對面母親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便有些老大不自在地抬起頭來,看著母親問道:“娘,今日小米粥熬得不錯,您怎么不趁熱吃呢?”

  王夫人嘴角微微牽扯了一下,以前對兒子的了解真是不多,但自從那一次之后,兩人之間的交流便一日多似一日,她對于李澤嘴皮子之上的功夫也算是了解甚深了。不動聲色不露痕跡地轉移話題把人拐到彎路上去,是李澤最為拿手的好戲了。

  舀了一口粥慢慢地吃著,目光仍然落在李澤身上,王夫人慢悠悠地道:“新主母進門之前,可不能有了孩子。”

  啊嚏一聲,李澤一個大大的噴嚏,幾顆小米粒走錯了道,從鼻腔里噴將了出來,一時之間不由涕淚交流,一邊的夏竹忍俊不禁,趕緊擰了毛巾送了過來。

  李澤胡亂地擦了一把臉,滿臉通紅地看著王夫人,便像是一只偷食的家伙被當場抓了現行。心里更是有些惱火,這昨晚上的事情,怎么母親便知道了,自己小院里那個混帳嚼碎嘴呢,回頭立馬便趕出去。

  “別想歪了,你娘可沒有讓人打探你的秘密。”王夫人輕笑起來:“也是巧了,昨日不是送了巧兒一些料子做衣服嗎,你走之后,我忽然想起夏荷也是許久沒做衣裳了,便讓夏竹也送一些過去。”

  李澤轉頭斜眼瞧著夏竹,夏竹滿臉通紅轉臉望向別處。

  這個時候李澤倒是完全明白了,夏竹進自家小院自然是不用通稟的,她徑直進到了內里,那么大的動靜兒想必被她聽了個全乎。

  拿著湯匙在粥碗里一陣亂戳,李澤有些郁悶地看著王夫人:“娘,夏荷七歲時就跟著我了,她是不同的。”

  “我知道她是不同的,可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特意地叮囑你啊!”王夫人緩緩地道:“如果咱們是以前的那樣子,也就罷了,可現在,你大不一樣了,以后你的前程會更遠大,有些事情,你想不到,娘就更要替你多想一想了。”

  李澤低頭不語。

  “早前聽田波說起過,夏荷還是你的整個財政經濟方面的大管家,昨兒個晚上,我把田波招來詳細地問了一問,更是嚇了一跳,澤兒,夏荷手中可是握著你的經濟命脈,而且聽田波的意思,她還是不可替代的一員。”王夫人嘆息道:“所以娘才更擔心啊。這要是在主母進門之前先有了孩子,那以后可有的你頭痛了。”

  李澤當然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

  嫡子,長子的問題,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區域。

  夏荷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丫頭倒也罷了,沒身份沒實力,自然也就沒法子爭什么,但夏荷不僅與李澤有著深厚的青梅竹馬的情誼,更兼著著強大的權力,這要是先有了孩子,以后李澤的正牌妻子的嫡子反而是后生的,那問題自然就來了。

  王夫人的未雨綢謬,倒是符合她這種出身大家族一貫的行事風格。

  李澤有些心煩意亂,“母親,這事兒,您不要跟夏荷說了,我自己跟他提。”

  “看你的模樣,只怕也是不好說出口的,罷了,我讓夏竹去隱誨地提醒她,她們二人從小一直長大,感情極好,讓她去說,比你我去說或者更好一些。”王夫人倒也通情達理。

  心里有些不痛快地李澤胡亂地吃了幾口,站起身來道:“母親,我吃飽了,這便出去做事了,今天安排了要與柳鐫談一談的。”

  “你去吧!”看著兒子的反應,王夫人倒也不以為意,這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看著李澤離去的背影,王夫人輕聲道:“夏竹,過一段日子,你便去澤兒哪里去貼身照顧他的起居吧。”

  夏竹啊了一聲,“夫人,這些事情,一直是夏荷在做的。”

  “夏荷以后哪里還會有時間和精力將澤兒照顧得無微不致呢?”王夫人搖頭道:“現在她就忙得不可開交了,以后澤兒勢力越來越大,她只會越來越忙碌,田波說了,夏荷會的那些東西,都是你家公子從小一手一腳教出來的,根本就無可替代,那些帳目之類的,在外人看來,便如同天書一般壓根兒就看不懂。”

  “我走了,夫人這邊不也就沒人了嗎?”夏荷輕聲道。

  王夫人笑著搖頭:“夏荷跟了澤兒十多年,看起來就要飛上枝頭成鳳凰了,你跟了我這些年,卻是什么也沒有得到,讓你去澤兒身邊,也是給你一個前程,不枉你服侍了我這么多年。你與夏荷自來情同姐妹,她會排斥別人,定然不會排斥你,過去之后,你也可以成為將來的新主母與她之間的一道緩沖。”

  夏竹粉臉暈紅,低頭不語。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

  李澤回到自己的住處,夏荷卻已是不見了蹤影,想來是去了縣衙那邊處理那每日堆集如山的文案去了。

  武邑這邊是早就規范了的,做起事情來,自然是有條有理,自縣衙往下,直到村里一級,都由義興社的人完全把控著,一呼百應,不存在著政令有什么不通達的地方,但是信都那邊就不成了,義興社才開始剛剛展開,遠遠達不到武邑這邊的效率。原先的官府早已經被橫海軍摧毀,李澤新任命的孫雷,馬明濤等一眾官員想要在信都穩住腳跟,與地方大戶取得互信這都還需要時間,而恢復信都的經濟民生無疑是他們點燃上任第一把火的最佳著力點,只要讓信都重新恢復了秩序,經濟再上軌道,一切的一切便自然水道渠成。而這其中又夾雜著德州人的安置,也是一件撓頭的事情,信都人,必然會仇視德州人的,必竟在這一場劫難之中,死在德州人手里的信都人可真是不少。

  而石邑,現在更是一片混亂,還處在軍管時期。

  所有的這一切工作的管理,其核心都只有一個,錢。

  大把的錢灑出去以謀求穩定,秩序。

  而只要涉及到錢,必然就離不開夏荷。

  李澤突然就有些心疼起夏荷起來了,昨晚一夜瘋狂,幾度巫山云雨,今早夏荷還強撐著爬起來為自己打水洗臉,穿衣洗漱,看著走路都不自然的夏荷,李澤便有些自責。

  偏生母親這個時候又說起那些事情來,就更讓李澤不快了。

  想想今天還要去見柳鐫,李澤便覺得腦仁有些漲,母親如此明白無誤地暗示了對方,倒是讓自己去見柳鐫變得有些不尷不尬了。原本是去要挾,是去賣好,是去施那離間之計,現在倒好,上門去倒似是拜見未來的老泰山了。

  這情何以堪!

  這讓李澤還如何理所當然地下手呢!

  李澤在書房里磨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得不站起身來往隔壁院子里走去,很多事兒躲是躲不過去的,終究還是要去面對。反正母親也只是暗示,自己就裝啥也不知道罷了。走在路上,腦子里突然閃過一條妙計,不由得眼前一亮。

  啊哈,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一踏進柳鐫一家人住的院子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居然又是那位柳如煙姑娘,與昨天不同,今天的柳姑娘卻手里拿了一個網兜,正在滿園春色之中撲打著五彩斑瀾的蝴蝶呢!腳步輕盈,裙裾飛舞,配上那曼妙的身姿,絕美的臉龐,倒真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畫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李澤即便心中有事,此刻也是不由停下了腳步,欣賞著這副畫面。

  柳如煙也看到了李澤。放下了撲蝶的網兜,臉紅紅的走了過來,膝蓋微彎行了一禮:“李公子。”

  李澤正兒八經的還了一禮,卻是不敢多看對方那些禍國殃民的臉,兩頰生暈,堅挺小巧的鼻子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離得李澤近了,鼻間傳來女子特有的幽幽體香,耳間聽著微微氣喘,便是如李澤這樣的早就不會為美色所動的人,也是忍不住有些砰然心動。

  柳鐫看起來也很普通,他的夫人俞夫人也只能說是中上之姿,咋就生了這么一個絕佳美女呢?李澤有些想不通。

  “不知柳世伯此時可有空閑?”深吸了一口氣,李澤彬彬有禮地問道。

  說話間,花園盡頭的堂屋大門前,已經是出現了柳鐫的身影,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迎向了李澤。

  “李公子過來了,有失遠迎,失禮,失禮!”柳鐫抱拳,深深地彎下腰去。

  “柳世伯言重了。”李澤抱拳還禮:“早就該來拜訪,實在是事務太過于繁忙,拖到今日,是李澤無禮了。”

  一聲世伯叫得柳鐫心肝亂跳,看看身邊的女兒,又看看對面的李澤,心中不由哀嘆起來。任他獨自一人時想法何等堅決,但當李澤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先前那些想法嗖地一下又不翼而飛了。

  與他兒子柳成林比起來,他本就不是一個意志堅決的人。

  “李公子,請屋里坐!”柳鐫側身相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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