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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喜當爹

  夕陽西下,李澤心情愉快地赤腳走在鄉間小路之上,正如薛平先前氣急敗壞說他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他下田耕作,倒還真是裝裝樣子。但這樣親兵的舉動,即便是裝裝樣子,也是必須的。作為武威的最高統治者,重視農桑是必須的。

  在這個時代,商業或者在洛陽這樣的地方極其發達,但放眼整個天下,農桑仍然是一切的根本。所以每到春耕時分,官員們都要下到田里,與百姓一齊勞作。

  路邊的水渠里,武威節鎮掌書記,武威書院的山長章回正站在水里清洗著犁鏵,李澤停了下來,看著章回熟練地卸掉犁鏵,將里面的泥土清洗干凈。

  李澤笑著也坐到了溝渠邊上,將糊滿了黃泥的腳探進溪水里,彎腰用力的搓洗起來。章回哈哈一笑,與他并肩而坐,同樣地搓起了腳上的泥土,本來清澈的溪水,頓時渾濁了起來。

  “數年經營,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了。”章回笑道:“這些水利設施,足可保武邑,翼州以后不再受水澇旱災的影響,年年豐收可期啊!”

  “人定勝天。”李澤道:“不能總是奢望著老天爺賞一口飯吃,只要是人力所能及的東西,我們便要努力地去做到。翼州,鎮州,趙州這些地方,水利,道路底子好,這也是我們的立身之本,而在這一次的春耕之后,其它地方的水利建設,道路建設也要提上日程,開始規模,建造。”

  “現在武威的地盤可就大了,這可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呢!”章回道。

  “今年修一點,明年修一點,總是能修好的。”李澤道:“不想一口吃個胖子,但也絕不能斷羅,這些大型的民生工程,都是由度支司來統一規劃,制定計劃,確定預算,按期撥款,由節鎮府派推官,判官等下去督促建造,這樣,避免因為地方官員的調任而造成一些爛尾工程,只要開始做了,就要做到底,善始善終。”

  “這是一個好辦法,免得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一個官,就對前一任的事情不管不顧了,又去另起灶爐再搞一套。”章回笑道:“這樣的事情,以前我可是見過不少。沒有那個官兒愿意給前任錦上添花,都是只想著自己名垂千古,所以啊,很多事情,錢是花,人也是累壞了,但最后的結果,卻是不大妙,有的更是搞得天怒人怨。”

  “所以我們不能重蹈覆轍!”李澤道:“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萬萬不能隨著地方上的變化而有所反復。”

  “昭義的事情,你決定不插手?”章回道:“在我看來,這也是一個機會。”

  “這不是機會!”李澤道:“現在我們武威實在是沒有能力再打一場大仗了,而且那邊的情況不明,我們貿然插手,一旦身陷泥潭,可就很難拔足了,先生,這可不像你腳上現在糊上了一些黃泥巴,有清水洗洗,便能還本來面目的。”

  章回失笑:“你不是怕身陷泥淖,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

  李澤干咳了一聲,嘿嘿的笑了起來:“先生何出此言?”

  章回搖了搖頭:“算了,看破不說破,對于現在的長安,我左右也是沒有抱什么希望的,倒是想看看,這一次他們能不能折騰出什么花樣兒來。對于他們來說,這一次,也是一個機會,如果長安當真出兵了,而且能一舉擊敗魏博,收回昭義,那對于長安來說,那可就真是續命的靈丹妙藥了,真如果這樣的話,你接下來怎么做?”

  “如果真是這樣,我自然會是大唐的忠臣良將。”李澤笑道:“我會協助長安掃平四夷,蕩清宇內,所有的割劇一方的軍閥頭子,要么屈膝投降,要么便把腦袋裝在木匣子里送上長安。”

  “那你最終的目標是什么呢?”

  “我最終的目標,自然是成為治世之能臣。”李澤笑道。

  “這就是了。”章回點頭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這一次長安肯定是要出手的,公孫長明這個老狐貍一定在長安大力游說,促使皇帝出兵征伐魏博。李澤,你告訴我一句實話,如果長安真出兵了,你有沒有在其中做手腳,促使長安敗北?”

  “絕對沒有!”李澤正色道:“我希望長安出兵,當然,對于他們是勝是敗,我卻是一半對一半吧,或者說有些希望他們真正的失敗,這樣,我才有機會。”

  “如果長安勝了,皇權自然大漲,原本許多搖擺不定的節鎮,自然會向皇權效忠,你,也不能逆這個大勢。如果敗了,皇室最后的威權,也必然蕩然無存,也就名存實亡了。”章回嘆道。

  李澤點頭:“就是如此,只有到了這一地步,大唐才算是真正失去了那只鹿,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去追逐他。”

  “所以你按兵不動?”章回道:“如果你現在盡起大兵,能不能迅速地滅了張仲武?”

  “先生也是行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營州,遼州這些地方之廣袤,可不是我們這里能比的,張仲武都不消與我們硬拼,只需要拖著我們轉來轉去,就能把我們耗得欲仙欲死,所以啊,接下來對付張仲武,真是只能一步一個腳印,打下一地,經營一地,慢慢地逼迫他,縮小他的戰略空間,想一戰而定這樣的事情,在那片地方上,想也不要想。”

  “你似乎更忌憚宣武朱溫啊!”

  “先生,叫得兇的狗我還真不怕,就像張仲武這樣的。現在田承嗣也算一個吧,看起來他比張仲武高明一些,但我并不懼他,而像朱溫這樣一聲不響,但卻暗地里張著滿嘴厲牙伺機咬人的家伙,才是最讓人忌憚的,因為我摸不清他的底牌啊!”李澤有些惱火地道:“在孟津度,他已經暗算了我一把,看起來是盧龍與魏博出的手,但宣武在暗地里的動作,才是真正致命的。而不久前候希逸的動作,也已經證明了是宣武在后面攛掇的,這說明了什么?先生,這說明朱溫的勢力,已經不聲不響地控制了兗海,天平軍現在看起來似乎是魏博的盟友,但其中有什么貓膩,誰也說不清?我之所以不動,也就是想看看田承嗣到時候與長安動手之后,宣武到底有什么后手?”

  章回點了點頭:“朱溫的確是一個厲害角色。你在武威,從地理條件上來說,的確先遜了他一籌,有點鞭長莫及的感覺。你在長安伏下一支軍隊,就是在防著這件事?”

  “那只是為了確保母親與巧兒的安全。”李澤皺眉道:“如果真有事,有這樣一支軍隊護著,總是能讓人安心不少。”

  “先做好自己,總是不錯的。”章回從溝渠里爬了出來,“春耕大概還有十幾天便能告一段落了,結束之后,武威書院新的一年的招生也將開始,到時候還要請你這位節帥來主持啊!”

  “這是自然。”李澤笑著點頭。“先生這便要回去了嗎?”

  章回拍拍肚皮:“半天勞作,也該回去祭祭五臟廟了。”

  兩人一笑作別,李澤轉身正要離去,遠處去了傳來急驟的馬蹄之聲,兩人對望了一眼,反而都停下了腳步,這個時候,快馬奔于鄉間小道之上,自然是有著特別重大的事情。

  讓李澤詫異的是,騎在馬上的居然是田波。

  田波翻身下馬,一瘸一拐地奔到兩人跟前,卻是臉帶喜色地拱手向李澤道:“恭喜節帥,賀喜節帥。”

  “喜從何來?”李澤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節帥,長安方面剛剛送來消息,十天之前,夫人為節帥誕下鱗兒。”田波大聲道。

  “不是要到四月初嗎?”李澤驚喜莫名:“怎么就提前了半個月呢?”

  “雖說十月懷胎,但九個月的孩子,卻也是差不離兒了。”章回笑道:“這可真要賀喜節帥,李家有后,武威便更加穩如磐石了。”

  李澤大笑:“田波,將這個消息宣告武威,為慶祝我的兒子降生,武威大赫,只要不是十惡不赫之罪,盡皆赫免之。”

  “犒賞軍隊,每人賞肉兩斤,酒一斤。”

  “凡六十歲上老人,發錢百文,肉一斤,酒半斤!”

  “遵命。”田波大聲道。

  消息被以布告的形式,貼滿了武威領地,整個武威治下,頓時彌漫在了一片喜悅的氣氛當中。剛剛在戰場之上獲得大勝,大帥又喜得鱗兒,可謂是雙喜臨門了。

  不過李澤在歡喜不盡的時候,長安,王夫人卻是仍然滿臉慍怒地站在柳如煙的床頭前,似乎想要發脾氣,卻又知道現在著實不是時候。

  本來孩子是還要半個月才出生的,但憋了好幾個月的柳如煙,腆著大肚子在校場散步,看到士兵訓練的場面的時候,終是忍不住,取了幾支長矛練了練擲矛之術,這一擲不要緊,直接便動了胎氣,當場便發作了。

  這可是將王夫人給嚇壞了。

  好在孩子平安地生了下來,只不過當時在校場上帶隊訓練的陳炳,卻是吃了一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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