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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認栽

  啪的一聲響,一個網兜準確地將一只正在逃竄的老鼠套住了,曹彰快活的大笑起來,收起竿子,看著網兜里那只肥肥大大的老鼠,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 ̄︶︺sんц閣浼鐨嗹載尛裞閲瀆棢つ%%kans.co

  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進網兜,一把便抓住老鼠掏了出來,很是熟練地從靴筒里拔出了匕首,一刀便了結了老鼠的性命,然后便開始了開膛破肚。

  以前,別說做這些事了,曹彰便是看到老鼠,都會退避三舍。

  但這些天,生活卻逼得他將老鼠視為了美味佳肴。

  城里沒有任何人愿意賣給他們任何的東西,或者說是不敢。

  曹彪出去打獵,最初還頗有收獲,但在第三天之上,便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圍攻,不但所獵到的野味被人搶了個一干二凈,連他的馬,都被人搶走了。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曹彪狼狽不堪地回到了城里。

  曹豹找到了廢屋,剛剛安頓下來,便在一次三人出去找食的時候走水了。一把火將廢屋燒得干干凈凈,連他們的行李都被燒干凈了,這一下,三個算是徹底地彈盡糧絕。

  曹彪曹豹二人都是萌生了退意,倒不是說他們二人怕了什么,事實上這二人都是曹家老人,跟著曹信出生入死過的悍將,壓根兒都不怕事,但他們保護的大公子可是萬萬受不得一點傷害的,即便丟臉也是顧不得了。

  不過曹彰不愧有犟驢子的綽號,不管怎么勸,就是不走。

  在他看來,走,就代表著自己認輸,走,就代表著義興社向薛均之類的人低頭。自己沒臉也就罷了,但讓義興社沒臉,作為義興社現在的頭面人物,自己如何向數萬義興社員交待?

  那還不如抹脖子算了。

  曹彰將老鼠洗剝干凈了,插在樹枝之上,伸到火堆之上正烤著的時候,曹彪和曹豹二人也都從外面歸來,兩人倒也弄來了不少的吃食,但無外就是掏了老鼠的窩,挖了冬眠的蛇,還有一些草根樹皮啥的。

  曹彰的日子過得極苦。

  但薛均現在也有些狼狽不堪。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以前,有人敢跟他作對,他多的是辦法對付,實在是沒招兒了,還有從上將對手直接消滅這一招,一了百了。

  但曹彰的倔犟,真讓他無計可施了。一介貴公子,居然燒老鼠吃還吃得興高彩烈,嚼樹根嚼得有滋有味,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對于從小錦衣玉食的他,只要想一想這場景,便覺得有些反胃。

  關鍵是,這人,他還不能殺,也不敢殺。人真要死在了他汾陰城中,便是傾盡三江之水他也休想洗干凈嫌疑,那是真有滅頂之災的。

  現在李澤沒有伸手,只是因為顧忌著韓琦李存忠,要是曹彰真死在他這里,只怕李澤立時就會翻臉,而韓琦和李存忠也會保持沉默的。畢竟河東大局,比起一個薛氏還是要更重要的,真到了這樣的時候,說不得他們只能賣了薛氏了。

  “家主,現在怎么辦?”

  薛均已經憤怒地砸了好幾個茶杯了,在屋里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子,下頭的人,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拿主意。

  突然停了下來,薛均冷聲道:“薛洪現在怎么樣了?”

  “家主,薛洪被我們關了好幾天了,但他一口咬定,只是禮節性地接待了一下曹彰而已。”

  “好一個禮節性的接待曹彰!”薛均冷笑道:“同兒請曹彰吃飯,曹彰理都不理,他一個旁門偏枝,曹彰居然親自上門拜訪,真當我眼瞎嗎?他既然對薛氏不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家主,薛洪是我們薛氏對外生意的大掌柜.....”下頭人提醒道。

  “大掌柜?”薛均哈哈一笑:“我讓他當大掌柜,他就是大掌柜,我不讓他當了,他屁都不是,怎么,你們覺得他做得不錯是因為他能力當真有多強嗎?嘿嘿,那是因為他背后是薛家,換個人,照樣能做得風生水起。”

  聽到薛均如此說,下頭人有的沉默,有的卻是興奮。能夠對薛洪取而代之,這可是多少人楚寐以求的事情。

  “家主,薛洪任大掌柜這些年,不單單是生意做得好,難得的是帳目清楚,不曾錯過一文錢,更沒有一些說不清的帳目。”又有人插了一句,薛洪的人緣倒還真是不錯。

  “這是他的本分。”薛均冷然道:“若非看在這一點上,我早就送他去見閻羅王了,還會留他到今天?如果那曹彰識趣,那也就罷了,可偏生那曹彰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犟驢子,那我也就只能不客氣了。”

  屋子里的人盡皆沉默下來。

  “來人,給我把薛洪的兩條腿打斷,扔到曹彰那狗窩附近去,讓他看看薛洪的下場,也讓汾陰的人都看看,敢跟曹彰接近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下場!”薛均厲聲道:“再給我把薛洪的妻兒老小,都綁到薛氏大門之外,對外就說,薛洪一家,吃里爬外,貪污公款。我倒想看看,曹彰會怎么做?會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薛洪一家被活活的凍死!”

  一個時辰之后,曹彰看到了被曹彪和曹豹抬到自己面前的薛洪。

  “公子,兩條腿都斷了,我已經給他接好了斷腿,敷了藥,但我們藥不夠了,就身上這一點兒,其它的,都被燒光了。”曹彪低聲道。

  曹彰死死地瞪著還在昏邊之中的薛洪,臉上青筋畢露,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居然可以無恥到這一地步。

  一陣涼風吹來,薛洪悠悠醒轉,看到面前的曹彰,嘴角一咧,突然大哭起來:“曹郎君,救救我的家人,救救他們,只有你能救他們了。”

  “你家人怎么啦?”曹彰輕輕地按著薛洪的肩頭,免得他因為激動而掙扎又弄壞了傷口。

  “他們被薛均綁在薛氏大門之外,這樣的天氣,會凍死他們的。曹公子,求求你了,你走吧,離開汾陰。不然,我們都會死的。”薛洪大哭了著道。

  曹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曹彪,曹豹,帶上薛洪,我們去薛府。”

  曹彪與曹豹都是垂下頭去,上薛府,這便是自家公子認輸了,這對于心高氣傲的曹彰來說,無疑是比把他殺了都難受。

  兩人抬著薛洪,曹彰牽著兩匹馬,徑直抵達了薛府門口。

  寬敞的大門前,樹立著十幾根樁子,每一個樁子上都綁著一個人,上到白發蒼蒼的老者,下到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此刻,一個個的都垂著頭,不知死活。

  曹彰揮了揮手,曹彪和曹豹二人立時便走到這些樁子跟前,一刀刀地砍斷繩子,將那些人救了下來,扛到了屋檐之下放下來,然后一個個地給他們推宮過血,擔架上的薛洪,卻是只知道哭嚎了。

  薛府門口,站著兩排家丁,冷眼看著曹彪曹豹救人,卻是既不阻止,也不幫忙。

  曹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薛府大門。

  大門在曹彰面前無聲無息的打開,曹彰沒有絲毫猶豫便跨進門去。

  大堂之中,薛均悠然而坐,在他面前,擺著一桌酒席,他正拿著酒杯,自斟自飲。

  “曹公子,我等你很久了,你沒有讓我失望,還是來了,請座,請上座。”薛均大笑著站起來伸手相請。

  曹彰坐下,喝酒,吃菜,看都沒有看一眼薛均。吃飽喝足,又將桌上一只沒有動過的燒雞提在了手中,站了起來,道:“薛均,你贏了,我走。給我準備幾輛馬車,上好的駝馬,我帶著薛洪他們馬上離開汾陰。”

  “薛洪是我薛家的人,曹郎君你只怕是沒有資格帶他們走吧?”薛均把玩著酒杯,淡然道。

  “從你打斷薛洪的腿把他扔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就是我曹彰的人了。”曹彰冷冷地道:“要么,讓我帶他們一起走,要么,他們一家人死在你薛府門前,我曹某人一出門,就一頭撞死在你家大門上,然后,你便等著我老婆還擰下你的腦袋給我報仇吧!”

  薛均哈哈一笑:“曹郎君果然是性情中人,行,區區一個薛洪,算不得什么,你要,便給你,不過曹郎君,你要帶走薛洪一家,那你就不僅僅是退出汾陰了,你得離開河東。”

  曹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我離開河東。”

  “曹郎君是信人,說出去的話自然是潑出去的水,我信得過。”薛均得意地道:“來人,給曹郎君準備馬車,準備行李,送曹郎君回程。”

  片刻之后,薛洪一家,全都被裝上了馬車,薛均竟然是親自送曹彰出了大門。

  跨上馬兒,曹彰回頭,冷冷地看著薛均道:“薛家主,終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

  “奉勸曹郎君還是別回來自取其辱的好。”薛均摸著整齊的胡須,得意地道:“這里是河東,可不是你老子的地盤,這里,可沒有人慣著你。”

  曹彰剜了他一眼,“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想要我曹彰認輸,沒那么容易,曹彪,我們走!”

  一行人,在風雪之中,離開了汾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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