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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勸說

  孫桐林胸有成竹地坐在哪里,慢悠悠地品著茶,他的對面,坐著淮南節度使龔云達,而龔彬則侍立在龔云達的身后。

  “孫公,今日小兒陪您看了我淮南將士,可還入眼否?”龔云達笑咪咪地道。

  放下茶杯,孫桐林連連點頭:“淮南將士,一向精銳,特別是淮南水師,可謂首屈一指,當今大唐,已經很難找出這樣一支強大的水師了。”

  龔云達哈哈一笑,自矜地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又放下,看著孫桐林。

  “龔帥,我想,三殿下的善意已經是相當真誠的了。我們的提議,龔帥不知考慮得如何?”孫桐林卻是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

  “為什么一定要非此即彼呢?”龔云達淡淡地道:“就這樣不好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其土,各司其事,豈不兩全齊美?”

  “龔帥亦是久經滄海之人,何必如此自欺欺人?”孫桐林道:“當今天下大勢,已經愈來愈明朗了,要么是敵人,要么是朋友,決不會有第三條道路可走了。如果說過去還可以做墻上的草,隨風兩邊倒的話,那么到了現在,只怕首先倒下的就是這墻上的草了。”

  龔云達微微變色道:“三殿下就如此有信心對我淮南戰而勝之嗎?”

  “這不是有不有信心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做的問題。”孫桐林直言道:“就算只有三四成希望,我們也會付出十成的努力。”

  聽著孫桐林斬釘截鐵的話,龔云達不由得沉默了。

  “三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時不我待!”孫桐林斷然道:“李澤在北方已經完成了整合,東北張仲武舉了白旗,西北吐蕃被李澤打得丟盔棄甲,如今陷入到了內亂之中,這兩個可以牽制李澤的勢力如今都已是自顧不遐,李澤的主力,正源源不斷地向南調集。而南方如果還是現在這樣四分五裂,甚至在我們大梁背后捅刀子的話,那對于我們來說,過于危險,在與李澤決戰之前,我們豈有不掃清背后隱患的道理?”

  龔云達冷笑:“孫公,既然李澤如此強大,我們淮南為什么又一定要投靠你們呢?”

  孫桐林大笑:“龔帥,恕我直言,你現在是隔我們近,離武邑遠,地理位置便決定了你選擇有限。其二,你當真希望李澤贏嗎?你對于李澤在北方推行的國策應當很清楚吧?李澤當真贏了,你會剩下什么?淮南節度?哈哈哈,北方各在達標鎮現在安在?李澤治下的大唐朝廷,已經將統治的觸角伸到了州,縣,鄉,知州,縣令都由朝廷統一任命。那么多的豪門貴族,要么被他打落塵埃,要么向他屈服,茍顏殘喘。你,也想過這樣的日子?”

  龔云達再一次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道:“你們,又如何能保證能在與李澤的決戰之中獲得最后的勝利呢?”

  孫桐林看了龔云達半晌,才道:“龔帥,這就不該是你應當說出來的話了,自古逐鹿天下,爭鼎九州,誰言有必勝的把握?現在即便是你去問李澤,他就敢說一定能戰勝我們大梁嗎?左右不過是五五開而已。現在就是雙方積蓄力量的階段,誰能得到更多的支持,誰就能在未來的決戰之中獲得勝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此而已。”

  “話是如此說,但孫公,大梁內部,亦有紛爭,我為什么一定要投靠三殿下呢?”龔云達吐出一口長氣,決定要反擊一下,“或者大殿下,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是嗎?”孫桐林冷笑:“膚淺的人看表面,睿智的人看內里,看將來。龔帥是一個睿智的人,我想對大梁內部的紛爭必然會有一個自己的判斷。大殿下如今是烈火烹油,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危機四伏。不說三殿下在朝中也有強力支援,就看現在的局面,龔帥也應當清楚,大殿下最大的臂助袞海節度,如今是一個什么樣的局面?說句不客氣的話,只要三殿下愿意,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兼并袞海。天平,宣武,武寧已經連為一個整體,實力足以碾壓袞海。如果淮南加入,則三殿下的實力則會更進一步的增長,這也是我們愿意來與龔帥談,愿意與龔帥合作的理由。打,是下策,合,則兩利。”

  說到這里,孫桐林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擺在了龔云達的面前:“這是三殿下親自手書,是三殿下用自己的血寫就的。”

  龔云達身體微震,看向孫桐林攤在自己面前的一段錦帛,上面赫然定著:富貴共享永不相背。下面落著朱友貞的簽名以及私章。

  “三殿下的真心,我已經感受到了。”龔云達點了點頭:“但是孫公,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這是大事。”孫桐林點頭道:“但龔帥,時間要快,不瞞你說,我們已經在整軍備戰了,今天已經是元宵節了,最多一個月后,我們的大軍便會向南,到時候,是向淮南還是去鄂岳,那就您的決定了。”

  龔云達臉色沉重,收起了朱友貞的手書,回頭交給了龔彬。

  “十天之內,我會給孫公一個答復,這十天,便請孫公在淮南走一走,看一看吧!”

  “好。”孫桐林眼見得這事兒已經成了七八,也是喜上眉梢:“龔帥,不是我危言聳聽,李澤已經將手伸向了南方,嶺南向訓成了后族,接下來他的手必然也會向南方伸過來,您過去的那種想高臥榻上自觀天下風云變幻然后再決定出路的想法,是決然行不通了。既然自己沒有實力逐鹿天下,那總得選擇一個加入。淮南富庶,大家都盯著呢,您即便不去惹人,人也來會惹您的。”

  “懷璧其罪,想不到我苦心經營淮南,現在卻成了原罪了!”龔云達苦笑道。

  “將來大事若成,龔帥即便是想世世代代永鎮淮南,又有何不可呢?”孫桐林道:“等到三殿下坐上了那個位子,龔帥難道還能跑得了一個郡王的鐵帽子嗎?”

  龔云達笑了笑,站起身來道:“彬兒,替為父送孫公去休息吧!”

  “那我就等龔帥的好消息了。”孫桐林躬身告辭。

  走出了待客的大堂,龔彬與孫桐林并肩向外:“孫公還請恕罪,父帥肩負淮南一地數百萬子民的富祉,有所猶豫,難以決擇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然理解。”孫桐林微笑道:“少帥,據我所知,淮南絕大部分人還是希望不打仗的,一打仗,可就什么都毀了。”

  “當然。”龔彬道:“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會有更多的人向父帥進言,想來眾意難違,父帥最終還是會同意的。”

  “那就要少帥多多費心了,不知能不能安排幾次聚會,讓我見一見淮南諸位英雄豪杰呢?”孫桐林笑道。

  “自無不可。”龔彬點頭道。

  “少帥敢毅果絕,不負少年,龔帥啊,到底是年紀大了,前怕狼后怕虎,沒了當年的英雄氣啊!”孫桐林拍了拍龔彬的肩膀:“少帥,你與三殿下年紀相仿,正是并肩共干一番大事業的好年紀啊!”

  龔彬大笑:“我亦有此意。孫公,你便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淮南,必然會助三殿下一臂之力。不過孫公,您覺得三殿下能在與大殿下二殿下的競爭之中勝出嗎?”

  “自然勝出!”孫桐林傲然道:“前一段時間,我去過長安,敬相跟我談起過此事,不出一年,此事,必然會有一個結果。大梁,現在需要三殿下這樣的人來主掌,大殿下匹夫之勇,不足以成大事,二殿下就不用說了,現在他就已經退縮了。”

  “我明白了!”龔彬道。“父帥的猶豫,實則上最大的原因,就是揚州方面的反對意愿極其堅決。”

  “我亦有所耳聞,金滿堂的大本營就在揚州,那里也是被李澤滲透得最嚴重的地方。”孫桐林道:“這件事情,少帥準備怎么解決?”

  龔彬一笑道:“孫公放心,我已經有了方案。”

  “少帥是準備做掉那梅玖?”孫桐林停下了腳步,問道。

  龔彬目光閃動,道:“孫公是個明白人。不止是梅玖,還有蘇葆等一眾人,只要這些人死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麾下也還有不少精通這方面技巧的人,少帥如果要用,直接拿去!”

  “那敢情好。”龔彬喜道:“只要這件事成了,父帥也就沒有什么可猶豫的了。與北方,那是不翻臉也得翻臉了。”

  “不過行刺這種事情,就算功成,還是會造成混亂的,只怕在軍事之上,少帥也還需要做些準備。這件事,能瞞得過龔帥嗎?”孫桐林問道。

  “這些年來,父帥已經逐漸把軍事指揮權移交給我了,特別是水師,更是我一手掌握。”龔彬道:“我已經在著手安排此事了,行刺之事開始之時,也是水陸兩道同時進逼揚州之時。雙管齊下,一舉解決揚州的問題,到時候,我淮南就上下一心,再無阻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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