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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長安事(腆著臉的下)

  推開密室的門,郝仁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敬翔以及樊勝等一群人。

  這里不是殿前司的安全屋,卻是郝仁與三殿下朱友貞走私北方貨物時設立的一個秘密接頭地,所知的人極少,隨著朱友貞出走長安,在南方風生水起的時候,郝仁的走私貨物便也順理成章地跟著朱友貞向著南方而去,而長安這邊,出貨量已經極少了。因為大殿下朱友裕的勢力在長安暴漲,再在這里大量出貨,危險性太大。所以這個地點,已經是極少起用了。

  今天郝仁接到了緊接口訊,抵達這里之后,卻是看到了這樣讓他驚駭莫名的一幕。

  敬翔,樊勝都是大梁的頭面人物,可是怎么看,他們現在都是一副逃難的樣子,而且內里還有女眷。

  “我的天爺爺啊,這,這是怎么啦?”郝仁只腳得腿肚子有些轉筋。

  他自覺是小人物,平時幫著大人物們跑跑腿也就夠了,大人物們從手指縫里漏出一點兒東西來,就夠他活得很滋潤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幫著三殿下走私北方貨物,短短的數年功夫,他便賺到了以前幾十年都沒有賺到的利潤,也正是仗著這些財物,如今他在長安黑道之上已經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雖然說不上一統了長安黑道,但他郝仁一句話,都還是要賣他一個面子的。

  不過正因為與這些大人物接觸得多了,他也更明白,在這些人眼中,自己始終是上不得臺面的,想要弄死自己,當真只是他們一念之間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只做自己本份之內的事情,半點兒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大人物們之間的紛爭,他是一點兒也不想知道的。

  不過現在看起來,麻煩已經上門了。

  能讓敬翔和樊勝這樣狼狽的,放眼洛陽,恐怕只有那么一個兩個人吧!而這樣的人物,哈口氣,便能把自己從長安給吹到西域去。

  “想辦法,送敬相出城!”樊勝不容置疑地對郝仁道。

  郝仁苦著臉:“樊主司,有您在,還需要我效勞嗎?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們這些人,哪有您的手下精干,牢靠?這萬一要是出了一點子什么事兒,我是百死莫贖啊!”

  “那你最好就不要出事!”樊勝獰笑著道:“郝仁,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要求你必須做到,做不到,你知道后果的。”

  “樊主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啊?莫不是,莫不是皇帝陛下要殺敬相嗎?”郝仁問道。

  “你需要知道這些嗎?”樊勝板著臉道。

  “我的樊主司呢,你不跟我說清楚,我怎么好辦事嘛!我,我總要評估一下事情的嚴重性,看看怎樣才能最牢靠嗎?”

  敬翔看著郝仁道:“大殿下造反,這個時候,我懷疑皇帝陛下已經不在了。城防營已經封鎖了城門,巡城司正在滿城的尋找我。所以,我必須盡快地離開長安。樊勝的殿前司,此時反而不如你這里能讓人放心。”

  郝仁打了一個寒顫:“您是要去尋找三殿下嗎?”

  “你想辦法,先把我送到洛陽。”敬翔道。

  郝仁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道:“敬相,如果僅僅是送您一個人出去,我還是能想到辦法的,可是這里這么多人,那就難了。”

  敬翔沉默片刻:“他們留在你這里,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嗎?”

  郝仁苦著臉道:“敬相,我只能盡力而為,要是貴家眷能吃得起苦的話,我把他們藏上幾個月,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只要您逃了出去,在別的地方露面了,長安這邊的搜尋自然就會放松下來,那時候再想法子送出去,就容易多了。”

  “只要活著就好,吃苦什么的,就不用考慮了。你說得也對,這樣,反而能讓她們更安全一些。”敬翔點頭道。

  “那我讓陶瞎子來送敬相出城!敬相,恐怕得委屈您了。”郝仁道。

  “為什么不是你親自安排?”樊勝冷冷地問道。

  “樊主司,陶瞎子您也是見過的,是絕對靠得住的人,一來,如何隱秘出城的事情,他比我要更熟悉更老到,二來,這個時候,我只怕也不敢離開啊!”郝仁有些委屈地道。

  “樊勝,郝仁說得沒錯,既然你能想到讓郝仁送我出城,那巡城司的楊洪貴也不見得就想不到。”敬翔道:“此時如果郝仁消失了,反而不美了,有郝仁在明面之上拖住對方,反而能讓我更容易溜出去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馬上去安排,還請敬相在這里待一天。”郝仁道,“巡城司的狗鼻子再靈,一時之間也是找不到這里的。”

  “有勞了!”敬翔難得地拱了拱手。

  目送著郝仁離去,樊勝臉上憂色卻是難以排解。

  “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想東想西,你要是能想到辦法,自然就不會找他了是吧?既來之,則安之吧!”敬翔卻是泰然一笑道:“他要是真出賣了我們,那也是我們時乖命蹇。”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一點風聲也沒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讓朱友裕如此不顧一切地發動政變?”樊勝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出原因!”敬翔亦是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有一件事,你現在可以知曉了,但按說朱友裕斷來會因為一個女人的事情,就如此地鋌而走險啊?”

  “女人?”樊勝訝然道。

  “代淑!”敬翔道:“皇帝陛下與那代淑......”

  樊勝頓時張大了嘴巴,眼睛都有些直了:“這,這也太......”

  “朱友裕按說也不是這種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人啊,再說了,代淑可是代超的女兒啊!”敬相搖頭道。

  “他這個人,說不準!”樊勝道:“一介武夫而已。”

  “朱友裕的確是一介武夫,但他身邊的盛仲懷卻不是啊,那是一個胸有溝壑的人物。這件事,我想不透,想不清。看現在這個局面,明顯就是提前便做好了所有的安排之后,朱友裕才進宮的。”敬翔覺得有些頭疼。

  樊勝也頹然坐了下來:“敬相,可惜您苦心維持的局面,這一下子卻都化為流水了。先不說別的地方,光是三殿下哪里,就絕然不會再奉長安命令的。還有洛陽的徐福,天平的曹煊,山南西道的二殿下,大梁,只怕馬上就要分崩離析了。北方李澤,豈會坐視如此大好良機,只怕北邊馬上就要大舉進攻了。”

  敬翔垂下了頭,短短的一夜功夫,他似乎老了很多。

  “唯一的利好,就是馬上要入冬了,而北方,只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他們不見得也做好了大戰的準備,總算是還給我們留下了一些時間。”樊勝接著道。“敬相,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我要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然后才能確定接下來怎么做!”敬翔道:“究竟是勸三殿下先放棄成見合力抗擊北方的進攻呢,還是先平叛?”

  “如果想要先平叛的話,那洛陽的徐福,就成關鍵了!”樊勝道:“還有山南西道的二殿下,如果他能拖住山南東道的代超,那么徐福與三殿下聯軍,再加上我們早前伏下的手筆,拿下長安倒也不難。怕就怕二殿下存了坐山觀虎斗的那一個,任由著代超帶著袞海軍返回長安,那就麻煩了。”

  “等我出去之后再說吧,我走之后,你在長安,一定要小心在意。”敬翔道:“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要想法設法地聯系上我們在軍中的后手,提振他們的信心的同時讓他們安心等待發動的時刻。”

  “敬相但請放心。”樊勝道。“城防營和巡城司沒什么指望了,但他們畢竟只有不到兩萬人,十萬禁軍才是關鍵。這些年三殿下一直努力地在禁軍之中經營,也是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與這些人聯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在意。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要輕易接觸他們。”敬翔道:“如果真到了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更能堅定這些人的信心。”

  “屬下明白。敬相,等陶瞎子來了,我便離開,會在城內弄出一些動靜兒來以吸引巡城司的注意力,這樣能讓您更容易的出城去。”樊勝道。

  敬翔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突然之間的變故,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朱友貞在南方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朝堂之上得到的支持也越來越多,畢竟,長安城里的人現在可是吃著朱友貞弄來的糧食,還收著朱友貞送來的大量錢財。而皇帝陛下,也對朱友貞在南方的勝利愈來愈倚重,假以時日,立朱友貞為儲君,必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場宮變,便徹底地將這些計劃化為了泡影!

  朱友裕為什么會這樣做?現在代超也還陷在荊南啊?即便他想要做點什么,也該等到代超在荊南的戰事完結啊!

  十萬禁軍,朱友裕最多能完全掌握一半,另外一半之中又有一半與老二、老三有關聯,還有一半是皇帝的死忠,憑著這一半,他覺得就能控制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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