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一行幾人和甄家的商隊也分開了,盡管‘甄公子’一再表示可以在生意上多多照顧,就是送給他幾車財物也沒什么問題,但二者還是分開了,目的不同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商隊追求的是利潤,而蕭逸的目的是探聽匈奴虛實。
要想追求利潤的最大化,那么就應該去草原上最富庶的部落,因為那里有大群的牛羊、馬匹;而要想弄清楚一個對手的虛實,那就應該去最貧困的地方,因為只有在那里才能看到真相!
狠心告別了淚眼婆娑的‘甄公子’,又拍了拍哭的比自家主子還傷心的小竹的腦袋,一番互道珍重后,蕭逸幾人趕著那可憐的兩輛貨車踏上了屬于自己的征途,故人離別總是讓人傷心的,但小商隊里有一個人卻高興的不得了,那就是趙嫣然,在她看來那個不男不女的‘甄公子’一走,就再也沒人跟她競爭了,如此一來還愁蕭逸不拜倒在她的馬靴下,趙嫣然對自己的容貌可是很有自信的。
這位集狂野與美麗于一身的女馬賊正坐在貨車的最頂部,興奮的唱著草原情歌……“啊!可憐的小羊羔啊,不要貪圖遠方美麗的花朵,請你低頭細看,近處的青草一樣芳香,燈光閃亮處有一頂小巧的氈房,那里有一位美麗的姑娘,還有那最溫暖的胸膛……”
不知道別人聽了是什么反應,蕭逸這只‘可憐的小羊羔’此時卻是一臉的黑線,這首歌在向他暗示著什么,趙嫣然是有自己睡覺的小帳篷的,難道她讓自己像羊羔一樣去小帳篷里過夜?
“這也太大膽,太狂野,太違背禮教,太誘惑人流鼻血了吧?……”可憐蕭逸兩世為人,到現在還是貨真價實的童子身呢……
兩輛貨車在犍牛的牽引下行駛了一整天,別說是氈房,就連個人影也沒見到,狼群倒是遇到了好幾次,被幾人用弓箭一一射殺,狼皮都懶得剝,因為實在是太多了,至于野兔之類的更是數不勝數,入眼的除了草原還是草原,一眼望去綠色是唯一的主旋律,這樣的地方,一天兩天還好,如果時間久了估計會發瘋,因為實在是太單調,太寂寞了。
黃昏時分,一行人在一處避風的高坡陽面扎下了帳篷,隨來的野羊成為了今晚的主食,肉食在中原是奢侈品,只有貴族和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才有資格享用,在這里卻成了唯一的食物,想不吃都不行,可肉吃多了也會膩的,好在胖劉熬了一鍋米粥,火候恰到好處,讓大家多少嘗到了一點家鄉的味道。
眾人中只有趙嫣然的精神最好,米粥一碗接著一碗的喝,五六斤重的肥兔子,她自己就吃了一整只,胃口好的不得了,可看看她那纖細的腰肢,還有苗條的身材,蕭逸很是懷疑她把那些食物都吃到那里去了,真有拔開衣服檢查一下的沖動啊……
趙嫣然告訴蕭逸,這在草原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萬里草原,地廣人稀,牧民們又是逐水草而居,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住所,有時候一連幾個月也見不到個陌生人,習慣寂寞和孤獨是草原人必須學會的,否則你就等著無聊死吧!就連草原上的婚姻也是實行的搶親制度,因為連陌生人都很難見到,就更別提去約會、戀愛了!
勇士們在草原上縱馬馳騁,如果偶然見到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哪放羊,那么不用客氣,直接用套馬索套走就可以了,只要扛回家,她就是你的老婆了,至于這個牧羊女到底是位姑娘還是別人的妻子,那就無所謂了,總之,誰搶到就是誰的,有本事你可以用手中的弓箭和馬刀再搶回去,強者擁有一切,這就是規矩!
聽完趙嫣然的講述,蕭逸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很適合當一個草原人的,因為他的情商很低,而在這里基本就用不到情商,只要有彎刀快馬就可以了,這些可都是蕭逸的強項,憑他手中的絕影寶雕弓,再騎上奔馳如飛的‘白菜’,蕭逸覺得自己搶回的女人可以組成一個部落,而他可以和這些女人創造出一個民族,呵呵!如果那樣的話,蕭逸覺得自己可以化身成一條色狼……
如果在大草原上行走時,突然有人拍你的肩膀,那么先別驚喜,因為你十有是遇到野狼了。
草原狼最喜歡的就是從后面趴到人的肩膀上,如果你一回頭,它就會趁勢咬斷你的喉嚨,所以這時候的正確辦法是先伸手摸摸,如果是狼爪子,那就要立刻拔出彎刀,反手一刀,如果摸到的是姑娘的小手,呵呵!那么恭喜你,你今晚可以去她的氈房里過夜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兩個人聊天的話題扯到了狼的身上,又從狼的身上扯到了姑娘和氈房,他們一行人有好幾頂帳篷,其中最小巧,最漂亮的那頂就是趙嫣然的,而此時一只漂亮的小手就搭在蕭逸的肩頭上,回頭給了蕭逸一個黯然的眼神,后者一步三搖的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去了,至于其他幾個人,早早的就給這二位騰出了場地,都在自己的帳篷里豎起耳朵聽動靜呢……
于是,篝火邊就剩下了蕭逸一個人,一個可憐的人,一個不知道去那個帳篷睡覺的人!
美色當前,誘惑萬分啊!去還是不去?
去了就是禽獸,不去呢?禽獸不如!
可人畢竟是人,與禽獸的最大區別就是,人可以戰勝自己的……
蕭逸經過幾番天人交戰,在恨恨掐了幾次大腿,又用冷水洗了幾把臉之后,到底還是沒敢去趙嫣然的帳篷里過夜,而是老老實實的當起了守夜人,他說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哥還未滿十八周歲,屬于未成年呢!”
另外在蕭逸的心中,有一道模煳的倩影總是無法忘記,并時時出現在他的夢中,那是前世的記憶,卻帶著今世的因果,不打破她,估計蕭逸的心里很難再接納另一個女人的。
溫暖的胸膛沒有看到,蕭逸倒是在與趙嫣然的交談中知道了許多草原上的事情,對匈奴各部落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北方草原遼闊無邊,但匈奴人即使在頂峰時期人口也沒超過百萬,這片草原養育了他們,同樣也束縛了他們。游牧民族人口的數量取決于他們擁有羊群的數量,而羊群的數量又取決于草場的大小,草原千年未變,所以匈奴人口的數量也無法發生大的變化,草原母親只能提供那么多的食物,她無法養育過多的人口,所以匈奴人就必須自己控制住人口的總數量,在這個沒有計劃生育政策的年代里,控制人口最好的辦法就是戰爭!
匈奴各部落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和平過,為了爭奪一塊草場,一處水源,爭奪牛羊,爭奪女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廝殺,大的吞并小的,強的吞并弱的,在搶奪生活資源的同時,他們又通過殺戮來減少人口的總數量,可以說,每年草原上有多少新生的嬰兒哌哌墜地,就得有同樣數量的族人倒在戰場上,食物只有一口,誰吃誰活,不知有多少草原勇士都是在親吻過自己的孩子后,跨上戰馬,拔出馬刀,奔赴戰場的,如果不能搶來足夠的食物,那就結束自己的生命,為家里省下一份食物吧!
有人要問了,既然匈奴人也在進行著吞并戰爭,那為什么不能以戰止戰,像千古一帝秦始皇那樣,通過統一的辦法來結束這種戰爭內耗呢?
答案:還是草原。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中原王朝是農耕文明,有固定的家產,有文字,有相對發達的交通環境,所以才能建立起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制度,而匈奴則不能,這種居無定所的游牧生活方式使他們根本無法集中居住,必須像羊群一樣星散在廣闊的大草原上,然后根據牧場和水源地,分成一個個不同的部落。
即使像冒頓單于那樣偉大的存在,在統一草原各部后,也無法一個人管理上萬里的大草原,只能把草場和屬民們分封給自己的兄弟、子侄們,以部落聯盟的方式來分別管理,于是部落之間就不停的吞并、分裂,再吞并,再分裂,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