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大醉的眾家太守被侍從們分別攙下去休息了,而蕭逸是被曹家幾位公子抬回去的,別人都睡客房,只有他進了后宅,這一切曹操都看在眼里,只是微笑著叫人小心侍候,別著了涼!
在曹操心里,蕭逸絕不是外人,尤其是看到自己那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時,這種想法就更強烈了!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睡夢中蕭逸隱約感覺到有人來到身邊,還在解他身上的甲胄,出于武者的警覺,蕭逸的第一本能反應就是去拔寶劍,可一股似乎有些熟悉的體香傳來,卻讓他在潛意識里解除了戒備,翻個身,又接著呼呼大睡了……
朦朧之中,對方小心的給他卸去了甲胄,擦了手、臉,還喂了些水,最后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才放心的離去……
“被人呵護的感覺,真好!”
不知睡了多久,蕭逸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開始還很輕微,一個,兩個,十個,成百上千個……,最后無數人的哭聲匯聚在一起,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不好,出大事了!”清醒過來的蕭逸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蹦了起來,抓起枕邊的‘斬蛟劍’就往外沖。
“我不是酒還沒醒吧?”如果不是周圍的建筑物沒有絲毫變化,蕭逸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昨天還喜氣洋洋的將軍府完全變成了白色的世界,到處都是白布、白帆、白旗,連庭院里的樹木,物中的家具、桌椅都用白布遮蓋起來,所有侍衛、仆人也都掛著孝服,人人痛哭流涕。
“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氣沖到前庭,這里已經變成了靈堂,一個大大的‘祭’字放在正中央,曹操、曹家一眾子女,以及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等所有宗族兄弟全是一身重孝,正在叩拜,哭泣!
還是迎面跑過來的郭嘉說出了緣由,今天凌晨時分快馬報來消息,曹操的父親,原大漢太尉曹嵩,遇害了!
原來隱居瑯琊郡的曹嵩在接到兒子的書信后大為高興,立刻收拾好財物,帶著全家老小前來兗州相聚,路徑徐州時受到刺史陶謙的熱情款待,并派了督尉張闿領兵五百沿途護衛,想要向曹操個好。
哪知道弄巧成拙,那張闿本是黃巾余孽出身,見曹嵩的行囊中帶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暗暗起了歹念,在夜宿之時突然暴起,殺盡曹嵩全家老小,奪了財物逃入深山中落草去了!
“請主公節哀,保重身體要緊呀!”大堂中一眾文武正在輪流勸解。
曹操現在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與別人嚎啕大哭不同,他就那么一聲不響的跪在靈堂前,手握寶劍,目光發赤,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只要稍有動作,必然是毀天滅地的可怕后果!
“奉孝,無愁,你們來的正好,快去勸勸主公吧!”正在主持祭奠儀式的荀彧走了過來,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曹老太公遇害,我等心中同樣悲傷不已,可如今正直春耕,大量的青壯勞力都在田間忙于耕種,兗州各地又是百廢待興的局面,此時興兵復仇恐怕有損主公大業呀!”
自古以來國人就有一條春耕不動兵的傳統,哪怕是兩國之間有深仇大恨,這時候也得各回各家,放下刀,拿起鋤頭,先把田地種完再說,否則耽誤了春耕,糧食就會減產,國家就會鬧饑荒,老百姓就會造反,那可比打仗可怕的多!
當然了,也有反其道而行的,比如說當年的秦國,儀仗著自己國力雄厚,最喜歡在春耕時討伐其他諸侯國,消耗對方的潛實力,極盛一時的楚國就是被這種‘戰術’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后亡國的。
不過用這種戰術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得有雄厚的資本,比對手能熬、能挨,否則把對手熬死了,你也耗的七七八八,那就得不償失了!
“對呀,此時開戰恐非上策!”荀攸也是主和派,不過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對手身上,“那徐州刺史陶謙素有忠厚之名,交際極廣,他派兵沿途護衛本也是出于一片好意,沒想到用人不當,弄出這種局面,正所謂‘無心為惡雖惡不罰’,還是派出使者前去責問一番,再做打算為好!”
“難呀!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郭嘉苦笑著搖搖頭,以他對曹操的了解,這次不殺個血流成河是不會罷休的。
“蕭郎,你呢?主公平日里可是最信你的,能否規勸一二呀?”
“沒用的,曹公復仇之心已定,任何人也改變不了!”蕭逸從侍衛手里接過白布,穿戴在身上,然后邁步進入靈堂,恭恭敬敬的以后輩身份,向上面的靈位行大禮參拜!
“人死為大,再說對方是曹操的父親,曹丕、曹節等人的祖父,也就算是自己的長輩,拜一拜也是應該的。”
“家屬回禮!”隨著司儀官的喊話,曹操、曹昂、曹丕……等宗族家屬陸續的叩首回禮,曹節幾姐妹也在親屬群里跪拜著,看到蕭逸前來,頓時哭的更加兇了,小臉都花了……
“蕭郎,此事該如何處置?”曹操的聲音冷若冰霜,蕭逸是他麾下第一悍將,是戰?是和?他的意見很重要!
“末將愿為先鋒,兵進徐州,用陶謙老兒的項上人頭祭奠老太公在天之靈!”握著腰間的寶劍,蕭逸堅定主戰,火山的噴發是任何人都制止不了的,堵不如疏,把戰爭的主動權抓在自己手里,也許還能少殺點人!
而且蕭逸很巧的把仇恨目標鎖定在了陶謙一個人身上,這就避免了把殺戮目標擴大化,雖然知道老陶謙也有些冤枉,可他一個人死,總好過徐州百姓死吧,以曹氏宗族現在的怒火,屠城的事情他們絕對做的出來!
“諸位,你們怎么說?”有了蕭逸的支持,曹操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底氣也更加足了!
“血洗徐州,報仇雪恨!”曹家眾將紛紛寶劍在手,他們都是堅定的主戰派。
“愿隨主公,報仇雪恨!”許褚,李典、樂進等異性將領同樣拔劍在手,站在了主戰派一方。
“兵進徐州,報仇雪恨!”文臣中的郭嘉、程昱也出言主戰,事已至此,最后連荀彧、荀攸這兩個主和派也閉口不言了,大海的怒濤不是用雙手可以按住的!
“好,調集人馬,籌備軍械,十日后全軍掛孝出征,老夫親為統帥,以血洗血,屠滅徐州!”內部意見已經統一,曹操拔劍在手,發布了出征的命令!
“諾!……”
徐州,刺史府大堂內,陶謙正在唉聲嘆氣,他心里那個悔呀,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干嘛要招待曹嵩啊?干嘛要派人護送啊?送也就罷了,怎么偏偏就派了個黃巾降將張闿呢?
愿以為自己只要以誠待人就能收服那些降將,哪知道人心難測啊,結果捅出這么大的簍子,真是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夫識人不明,以至連累徐州百姓,我愿自請束縛,前往曹營謝罪,任其宰殺,以救無辜百姓啊!”雖然為人迂腐,但關鍵時刻陶謙還是準備自己承擔所有責任。
“刺史大人不必如此,論錢糧富庶,我徐州遠在曹操之上,丹陽精兵更是天下聞名,未嘗沒有一搏之力,何苦自尋死路啊!”
說話的是‘別駕從事’糜蘭,糜家是當地宗族大戶,一向經營著沿海一帶的漁鹽業,家財無數,與薊縣梁家,河北甄家,并稱為關東三大財閥,影響力極大!
“那曹操一向善于用兵,麾下大將‘鬼面蕭郎’更是勇冠三軍,連那‘虎鳩’呂布都吃過他的大虧,憑我徐州之力,能打退敵方的虎狼之師嗎?”陶謙當初也是十八路諸侯之一,虎牢關那一仗,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啊!
“大人可以先休書一封,向曹操言明事情經過,希望兩家能罷兵和好,哪怕多賠他一些財物也可啊!”糜家的產業大半集中在徐州一帶,于公于私糜蘭都不希望曹操把這里占了去,至于給些財物他到并不在乎!
“再有,豫州刺史孔伷,北海太守孔融二人與大人一向交好,且三家地域相連,唇齒相依,可以連夜派出使者,前往這兩處求取援軍,若三家合力共抗曹操,則勝算大增啊!”
“好,就依先生之計!”能活著誰也不愿意去死,聽了糜蘭的部署,陶謙終于鼓起勇氣準備和曹操較量一番了!
“另外我還有一個好朋友正在家中暫住,這時候正好用到他了!”手捋胡須,糜蘭露出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