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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挖下深坑等虎豹

  盛大的國宴從正午時分開始,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幾番明里、暗里的交鋒下來,漢家君臣開懷大笑,諸侯使者們強顏歡笑,至于三位匈奴使者嗎,有人歡笑,有人愁,各種滋味俱上心頭!

  宴會結束,群臣先是恭送小皇帝返回后宮,接著又恭送丞相大人回府,而后才依次退席,各回各家,至于三名匈奴使者,負責招待的官員本想在城中安排下榻的館驛,卻被他們一致拒絕,闊闊出和烏維頭也不回的直接出城了,再待下去他們怕自己會瘋掉,至于趙嫣然,對著蕭逸頑皮古怪的一笑后,也溜出宮門,打馬揚鞭而去~~~

  蕭逸有意的慢行了幾步,等他走出宮門時,群臣基本上都走光了,揮手招過十幾名親兵,躍上馬背后卻沒回他的無愁侯府,而是馬頭向南一帶,又在幾條小巷里轉了一圈,直奔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乃是軍政重地,護兵之多,防守之嚴,比起皇宮來還要高上三分,等閑人休想靠近半步,不過蕭逸是例外,他進相府和回自己家也沒什么區別,下馬之后,韁繩往護兵手里一扔,直接邁步就進去了,連通報都不用,滿朝文武大員,有這種特權的只有兩個,一是蕭逸,另一個就是他的酒友~郭嘉!

  “大都督安好!”

  “蕭郎過來了!”

  沒有任何阻攔,蕭逸手提寶劍,直入相府內宅,沿途的護兵、丫鬟紛紛躬身行禮,就連曹操的妻妾們也沒有回避的意思,遇到了,還要親切的打聲招呼,誰不知道這位是丞相大人的未來女婿,一家人!

  “嗖!……”

  黑影一閃,相府一霸‘望天吼’從角落里鉆了出來,兩年多的時間,它已經從一只幼崽長成了五尺多長的敖犬,全身披著厚厚的鬃毛,大頭如斗,四爪如刀,還有兩根長長的獠牙支出唇外,完全一副猛獸的模樣!

  這兩年‘望天吼’可是威風透了,無論是朝中的三公九卿,還是各部官員,都被它如雷的吼聲驚嚇過,當場尿了褲子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在蕭逸面前嗎…………

  “汪!……汪汪!”先是幾聲輕叫,而后蹭蹭大頭,搖搖尾巴,乖巧的不得了,這個喜歡彈雞雞的黑臉惡魔,可是它心里一輩子的陰影啊!

  有了‘望天吼’帶路,在相府里找到曹操就容易多了,三轉一回身,蕭逸就看到了侍立在書房門口的虎癡許褚,眾人都知道,他就是曹操的影子,只要找到許褚,必然就能見到曹操,從無例外!

  “大都督,主公和大公子都在里面!”許褚先是躬身一禮,而后主動讓開了道路,在他心里,最忠的是曹操,最怕的卻是蕭逸,如果是其他武將到此,不解佩劍是休想進去半步的。

  “丞相大人!”

  進去之后,蕭逸向正閉目養神的曹操抱拳行禮,又向曹昂微微點頭示意,絲毫沒有客氣,直接盤膝坐下,寶劍放在一側,也開始閉目養神!

  曹昂有些疑惑了,父親從皇宮里回來后,立刻把自己喚來,卻又一言不發,就這么坐著養神,沒想到蕭逸來了也是如此,他們在思考什么,又要做什么?

  還沒等他想明白呢,房門一開,身上總是帶著酒氣的郭嘉邁步走了進來,這位更隨意,連禮節都免了,直接盤膝坐下,也是閉目養神!

  曹昂這下真的有些心慌了,眾所周知,郭嘉、蕭逸,一文一武,是父親的左右臂膀,如今三人共聚一處,肯定有軍國大事要商議,可他們怎么都一言不發呢?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反正早晚會水落石出的,多年的嚴格家教下,這位曹大公子的養氣功夫還是不錯的,穩下心神,也有樣學樣的開始閉目養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里還是靜悄悄的,期間蕭逸微微抬起眼皮,瞄了曹昂一眼,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默許的點點頭!

  這位曹大公子雖然在武略上相差曹操甚遠,但他也有自己的優點,聰慧、仁愛、沉著穩重,這樣的能力,雖然開拓進取不足,但守住這份家業還是沒問題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天命了?

  “報主公,徐州別駕陳登在相府側門求見!”當月上樹梢時,虎癡~許褚雄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刷!……”曹操雙目睜開,放出兩道精光,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晚上拜訪,走側門,有點意思……,子修,你代為父去把客人接進來,要客氣一些!”

  “諾!”曹昂領了父命,立刻起身出去了,與此同時,蕭逸、郭嘉同時睜開了雙眼,對視之后,都‘嘿嘿’的陰笑起來~~

  “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餌釣金鰲!“

  “虎鳩呂布,你死定了!”

  很快,曹昂返回屋內,身后還帶著一人,身材不高,三十出頭的年紀,白凈的皮膚,長眉細目,薄薄的嘴唇,留著三縷須髯,進來以后,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

  “徐州~別駕陳元龍叩見丞相大人,萬福金安!~嘭!~嘭!~嘭!”一連三個響頭,磕的地上的木板都微微輕顫。

  “免禮,坐吧!”曹操面無表情,卻是不怒自威。

  “多謝丞相大人!”陳登再次叩首謝過,又向屋內其余的人露出個大笑臉,這才小心的退到末位落坐。

  可還沒等他的屁股挨上坐榻,一旁的蕭逸突然長身而起,手中寒光一閃,斬蛟劍已然出鞘,“大膽陳登,勾結西涼余孽呂布,襲娶徐州,割據一方,妄圖對抗朝廷,這可是誅滅九族的重罪!”

  “大都督恕罪,襲取徐州,皆是形勢所迫,下官也是出于無奈呀!”

  陳登一邊誠惶誠恐的請罪,一邊卻在心里暗罵,“媽蛋的……,呂布之所以能偷襲徐州成功,一是有他們徐家做內應,第二,就是有你蕭大都督出手,沿路截殺信使,一明一暗,雙管齊下,這才狠狠陰了劉備一把,如今到把罪名都推倒他頭上來了~~

  可是沒辦法,誰叫自己壞在明處,人家卻陰在暗處,厚黑之術,技不如人,這個黑鍋只能由他陳登來背了!

  “蕭郎不可無禮,元龍乃是當今名士,陳家更是徐州的名門望族,豈會和呂布那廝混為一談呢?”關鍵時刻,還是曹操出手,把殺氣騰騰的蕭逸攔了下來。

  “丞相大人明鑒,陳氏一族向來忠于漢室,忠于朝廷,又豈會與逆賊為伍,只是形勢所迫,才與呂布那廝虛與委蛇罷了!”

  陳登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他們士族大戶的眼中,只有自家,沒有國家,更別提什么忠于漢室了,不過陳家和呂布,到是真的離心離德了!

  當初陳登之所以里應外合,幫著呂布襲取了徐州,一是為了打壓老對手糜家,出心中一口怨氣,二是想趁勢擴大家族在徐州的影響力,好爭取更多的利益!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虎鳩’~呂布在戰場上卻是神勇無比,堪稱一代名將,可對治民理政卻一竅不通,政令一日三改,亂七八糟,他部下將校更是軍紀敗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短短幾個月時間,徐州上下就怨聲載道了!

  呂布威猛嗜殺,徐州官民不敢當面反抗,只好把所有的怨氣都出到了陳家父子身上,一時間人見人罵,名聲臭不可聞,親朋好友也紛紛斷絕了來往,生怕被那股臭氣沾上,就連陳家的祖墳都沒能幸免,周圍被堆滿了‘黃白之物’,真是頂風都能臭出八百里去~

  事到如今,陳登才后悔莫及,可是大錯已經鑄成,陳家的聲望不但沒有上升,反而一路跌到了谷底,甚至有滑落地獄的危險!

  這次他主動出使許昌,一是打探朝廷動向,再就是尋找脫身的機會,呂布那艘破船早晚會沉沒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必須在船沉之前,尋找到一艘新的大船,靠上去,而陳登的目標就是~~曹操!

  一艘又大、又堅固,能夠乘風破浪,前途無限的大船!

  所以他才孤身一人,晚上來到相府,又從側門而入,為的就是表忠心,尋靠山!

  “徐州情況如何?呂布如今屯兵何處?”郭嘉的話不多,卻直指關鍵。

  “呂布親統重兵坐鎮徐州,部將宋憲、魏續守下邳,謀士陳宮守蕭關,三方互為犄角,守望相助!”說著陳登伸出一只腳,從靴子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卷絲綢來,“這是徐州的兵馬、錢糧分布圖,下官愿獻與丞相大人,以贖前罪!”

  說是獻圖、贖罪,可陳登雙手緊握,卻沒有伸出去的意思,反而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曹操,他的潛臺詞很清楚,“我們陳家可以獻圖,可以做帶路黨,甚至可以幫著你們把呂布坑死,但是……,付出這么多辛苦,總得有點回報吧?”

  “呵呵,元龍果然是忠貞之士,老夫沒有看錯人!”曹操是玩弄權術的頂尖高手,豈會看不出他那點小算盤,說著從懷里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鈞令,“老夫已經上奏天子,加封你為廣陵太守,俸祿兩千石,進爵都亭侯!”

  封官、賜祿、進爵!……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世上沒有幾個人能禁受的住。

  “多謝丞相大人厚愛,下官必以死相報!”

  看著鈞令上鮮紅的丞相大印,陳登連連千恩萬謝,表示忠心,說到情動處,還留下兩行熱淚來……,而后把‘軍糧分布圖’獻上,又借著室內的燭光,親自解說了一番,各處兵馬多少,各處錢糧多少,都由何人把手,說的一清二楚!

  曹操、蕭逸、郭嘉,都是聰慧之人,很快就牢牢記在了心底,并開始推演起進兵計劃來,有了這份地圖,又有了陳登這個‘帶路黨’,以后打起徐州來,可就順手多了!

  半個時辰之后,陳登起身告辭,大公子曹昂相送,還是走的側門,神不知,鬼不覺,就跟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之后,曹操、蕭逸、郭嘉,和返回來的曹昂一起,對著那份軍、糧分布圖,又仔細的推演了一番,設計了幾套可行的進軍方案,又讓人送來酒肉,幾人舉杯慶祝起來,今晚得了一人、一圖,勝過十萬雄兵呀!

  一直喝到月上中天,蕭逸、郭嘉這才帶著幾分醉意告辭,曹操自然是親自相送,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帶著兒子返回書房!

  “父親大人,孩兒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關起門來只剩父子二人,自然可以無話不談了!

  “吾兒能隱忍到現在才發問,這養氣的本領已經相當不錯了!”看著自己的長子,曹操滿意的點點頭,“你可是想問陳登之事?”

  “父親大人明鑒,用人之道,首重忠義,那陳登以前把劉備出賣給呂布,如今又把呂布出賣給父親,下一個,他又會出賣誰?”提起陳登,曹昂一臉的鄙視,如此無義小人怎能賜予高官厚祿呢?

  “哈哈!……我兒也算是明眼之人呀,沒錯,那陳登奸詐狡猾,左右逢源,是個十足十的小人,不過嗎,君子有君子的用處,小人有小人的用處,就看你如何調教了……,至少這次,他能幫我們拿下徐州之地!“

  “父親大人是當世英雄,睿智無雙,無論是征戰沙場,還是縱橫朝堂,都留刃有余,連蕭逸、郭嘉那樣的豪杰,都可以收為己用,孩兒恐怕一輩子也學不到這樣的本領!”

  曹昂確實有些自卑,從小他就以父親為偶像,處處模仿學習,可卻一直都學不像,這點上,二弟曹丕就要強上許多,人們都說他才是最像父親的兒子,而自己就~~

  所以他對自己日后能不能順利接班,一直沒有太強的信心,畢竟父親麾下那些文臣武將,或神勇,或睿智,個個都是人中豪杰,自己能駕馭的了嗎?

  “呵呵,天下之才無數,卻是各有用法,荀彧、荀攸,正人君子,可以德服之……,蕭逸、郭嘉,性情中人,可以情感之,至于其他文武,或用官爵,或用錢財,或連姻親,都可以一一收為己用!”

  奸雄也有舐犢之情,曹操毫無保留的向自己的兒子傳授起御人的心德來,用人,就是用心啊~~

  “敢問父親,陳登那樣的貪婪小人又該如何駕馭呢?”

  “呵呵,吾兒仁厚、友愛,那種奸詐小人不是你所能駕馭的,為父在一日,自然平安無事,若那天為父不在了~~”說到這里,曹操面露殺機,“對那些無義小人,……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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