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始建于春秋時期,乃是大名鼎鼎的齊桓公下令修筑的,用來會盟諸侯,顯示霸主權威;戰國時期,此地歸屬于魏國,一代名臣西門豹上任鄴城令,利用河伯娶妻的機會,投巫于水,整治民風,開鑿河渠,灌溉良田,極大的促進了農業展,漳河兩岸盡為膏於之地!
到了兩漢時期,鄴城是魏郡治所,因為繁榮富庶,人口眾多,又成為了冀州治所,袁紹稱霸之后,就把自己的老巢設在了此地,想要以鄴城為根基,號令四州,圖謀天下!
“北依太行,南臨漳河,西控呂梁,東擁渤海,龍蟠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以此為基,未戰先得三分勝算!”
第一眼看到鄴城,蕭逸就震驚了,恍惚之間,讓他想起了大漢東都洛陽,二者相比,在地勢上難分伯仲,不同的是,前者已經毀于戰火,只留下一片廢墟,后者卻是繁華富庶,就矗立在自己眼前!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想戰勝袁氏集團,必須了解他們的老巢,蕭逸當即決定,隊伍暫不入城,先圍著鄴城轉三圈,好好的查看一下,為日后的決戰做好準備!
鄴城是一座長方形城池,東西十三里,南北九里,周長四十四里,設有七座城門,四旱三水,交通極為便利,居民多達二十萬以上,無論是城池面積,還是富庶程度,都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巨邑!’
城墻高有四丈,厚一丈八尺,全部用黃土、糯米汁、碎石、鐵砂……混合夯筑而成,渾然一體,堅不可摧,為了修筑鄴城,袁紹征調了二十五萬民夫,歷時三年才完工,累死者高達六七萬人,至于花費的錢糧、物資,更是不計其數!
還有漳河,東西綿延數百里,河面寬闊,水量充沛,即是一條天然的軍事防線,又灌溉了兩岸的土地,放眼望去,良田千傾,不見盡頭,每年出產的糧食,都對在百萬斛以上,真是肥的流油呀!
有糧好聚兵,為了防御上的需要,鄴城的東、北、西三面,各自修建了一座衛城,周長也在五里以上,用于駐守兵馬,囤積糧草、軍械,與主城互相呼應,形成一套完整的防御體系!
“準備充足的軍械、糧草,再以十萬精兵守城,只要統帥不是太蠢笨,堅守三年以上,絕無問題!”
反復查看之后,蕭逸做出一個結論,想要攻克鄴城,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付出五倍的傷亡代價,問題是,誰會為了一座城池,消耗如此巨大的力量,諸侯們就算有五十萬人馬,那也舍不得硬拼呀!
話又說回來了,自古以來,沒有不破之城,只有不滅之心,城池再堅固,也需要人來防守,袁氏貪婪無度,一味壓榨百姓,這樣的政權不會長久,就像泥沙雕塑的城堡,大浪涌來就會煙消云散了!
“呵呵,紫木呀……血海深仇,從未忘卻,再次相逢,咱們就做個了斷吧!”
看著面前的巨邑,蕭逸一陣冷笑,目光中滿是殺機,這次進入鄴城,自己有三件大事要做:
其一,擾亂地方,裹挾人口,盡量掏空袁氏的家底,削弱河北的力量,為大決戰做好準備!
其二,拜訪甄家,滿足甄宓的心愿,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如果可能的話,趁機拉攏過來,日后必有大用!
其三,就是尋到紫木公子,千刀萬剮,剖腹剜心,用他的人頭,祭奠死難的鄉親,蕭逸可以確定,對方就藏在鄴城的角落里,二人之間,也該做個了斷!
“前因后果,報應不爽,是生是死,就在今日進城!”
鄴城大街上,干凈整潔,店鋪林立,飯莊、茶館、棋社、青樓、當鋪、鏢局……一座挨著一座,到處都是招牌幌子,與沿途的荒村野鎮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街道寬闊,行人也多,既有本地居民,也有外來客商,南腔北調,紛紛擾擾,甚至有金碧眼的胡人,牽著高大的駱駝,馱著西域特產的葡萄酒、白玉石……,招搖過市,叫賣不停!
這樣的環境中,小商隊根本不起眼,再加上甄家的旗幟,守城的軍兵也沒搜查,直接放行了,即便如此,蕭逸還是躲進了車廂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有人認出自己,那就萬事皆休了,還是低頭做宅男,悶聲大財的好!
進城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回家了,甄宓離家一年有余,早已是歸心似箭,督促著隊伍直奔南城,天下第一財閥的老巢,就坐落在那里!
甄家府邸規模極大,幾乎霸占了一條街道,當中一座大型主宅,周圍環繞著十幾座分宅,彼此之間,甬道相連,放眼望去,樓臺煙雨,廳堂水榭,裝飾的美輪美奐,就像是一個童話世界!
甄家子弟成年之后,可以單獨居住,有功勞于家族者,還會分配府邸,賜予一些田地、商鋪、仆人……,作為私人產業,隨意處置,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格局!
幾年之前,甄宓開拓草原商道有功,為家族帶來了巨大收益,因此得到了一座豪宅,前后四重的院子,房屋上百間,奴仆數百人,此外,漳河岸邊有一塊千傾良田,也是屬于她的,名符其實的小富婆!
物質很豐厚,命運卻很可憐,甄宓的父母雙亡,留下了五子三女,長子甄豫在大將軍府任職,其余幾個哥哥,都不在人世了,另有兩個妹妹,跟在伯父身邊生活,甄宓排行第六,為什么號稱‘五公子’,一直是個謎團!
“恭迎五公子回府一路平安,吉星高照!”
“免禮準備一下,本公子要沐浴更衣,祭拜祠堂!”
回家之后,甄宓并不高興,反而有些憂傷,大概是想起了早逝的父母、哥哥,作為一個孤兒,就算富甲天下,心中也是孤獨的!
蕭逸一顆七竅玲瓏心,立刻察覺到了佳人的情緒,先是好言安慰一番,而后沐浴更衣,準備以女婿的身份,一起祭拜祠堂!
祠堂就在府邸后面,一個單獨的院子,并排著五間房屋,環境冷清,裝飾素雅,有專門的仆人負責照料,一日三餐,從不短缺,就跟服侍活人一樣,這就叫‘侍死如侍生!’
祠堂里面,香火繚繞,正中祭臺上,擺著六尊靈牌,二高四低,黑漆金字,寫著甄氏家人的名諱,后面則掛著一排畫像,因為煙火遮擋,看不太清楚!
“女兒、女婿,上香叩,虔誠祭祀,還望父母大人在天之靈保佑,子孫繁衍、世代昌盛……”
甄宓、蕭逸跪在蒲團上,獻上三牲祭品,行三跪九叩之禮,又禱告了一番,這才抬起頭來,瞻仰上面的畫像!
正中一副巨型畫像,上面是一對中年夫婦,面帶微笑,神色和藹,就是甄宓的父母了,底下還有一排小字,記載生平事跡:
父甄逸,少年聰慧,飽讀詩書,舉孝廉,官拜上蔡令……
母張氏,常山人氏,官宦之女,溫柔賢惠,容貌清秀……
旁邊還有四幅畫像,全是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就是甄宓四位夭折的哥哥:
次子甄儼開拓遼東商道,路遇暴雪,凍斃而亡……年僅二十四歲!
三子甄堯開拓百越商道,進入莽莽山林,誤中瘴氣,染病而亡,年僅二十三歲!
四子甄修開拓海上商道,中途突遇飆風,船毀人亡,尸骨無存,年僅二十歲!
世人羨慕甄家富可敵國,卻不知道,‘天下第一財閥’的名聲,是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換來的,甄家男丁稀少,活過三十歲的更少,這就是原因了,開拓商道,就是人命探路,膽氣搭橋,唯有一往無前者,方能行商天下!
四子甄洛開拓草原商道,路遇匈奴馬賊,為保商隊,身中五刀,立戰身亡,年僅十八歲!
看到第五幅畫像時,蕭逸不禁愣住了,上面一俊美的年輕人,白衣如雪,風度翩翩,堪稱一流的美男子,更重要的是,此人的容貌,跟一身男裝的甄宓有九分相似,簡直太像了!
“五哥甄洛,跟我是一對龍鳳胎,二人容貌極為相似,言談舉止也一樣,穿著同樣的衣衫,外人難以分辨的,后來五哥去草原行商,就永遠留在了那里……嗚嗚!”
看著兄長的畫像,甄宓淚如雨下,男丁凋零殆盡,無奈之下,她才換上男裝,號稱‘五公子’,前往草原行商,也就是那次,她遇到了‘沒用的小易’……
“逝者如斯,生者保重,宓兒不要悲傷了,這樣吧,咱們多生幾個孩兒,選一個最聰明的兒子,過繼給你五哥,也為甄家多留一條血脈!”
“嗚嗚!……蕭郎待我恩重如山,甄宓為奴為婢,也難以報答一二,五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甄宓感動的一塌糊涂,這個時代,人們最重血脈傳承了,肯把兒子過繼給別人的,少之又少,再說了,‘鬼面蕭郎’的子嗣,絕對血統高貴,聰明伶俐,過繼甄家,綽綽有余!
蕭逸到不在乎,姓蕭也好,姓甄也罷,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再說了,兒子過繼出去,就是甄家公子,天下第一財閥的位子……還會輪到別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