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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履霜,堅冰至

  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神通。

  而且,感覺相當不錯。這整整一片區域,入地三尺,地面之上則達到了過百尺,這片天地盡皆在感知之中,無一遺漏。

  如果有必要,許廣陵完全可以繪制出一幅畫卷,就是關于這個公園的,遍及每一株草木,每一片葉子,每一個脈絡,以及棲息在這座公園里的任何一個小生命。

  想想都令人驚嘆。

  或者,不止是驚嘆。

  不過除此之外,許廣陵發現這個神通好像也并沒有什么用。

  它能用來干什么呢?

  至少當下,許廣陵沒想到。

  今天早上的時候,陳致和跟著兩位老人一起來了公園,然后領去了給他的那個珠串,戴上的時候,直到許廣陵離開,老陳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不過當傍晚,許廣陵再一次光臨章老的小樓,這位師兄的目光就明顯不一樣了。

  如果許廣陵沒看錯的話,那里面,有著震驚,而更多的則是熾熱。——這并不出許廣陵的大意外。

  嗯,情況至此基本明了。

  那個霧氣,看來對人體或者說生命體確實有作用,并且不限于動植物。最主要的是,它的作用能夠被普通人明確感受到。(被劃為“普通人”的陳武師陳院士哭暈在廁所。)

  而周青竹小姑娘再次看到許廣陵,也明顯熱切及熟絡了很多,如果沒感覺錯的話,小姑娘甚至已經對他生起了一些依賴。

  于治療而言,這當然是好事。

  依賴是比信任更高的認可。

  這毫無疑問是效果更好的“正心”。

  “許大哥,我在圖書館把書借來了,并且已經續上了后面五首。”才一見面,許廣陵還未及落座,小姑娘便這般急匆匆地道。

  “已經能背出來了?那說來聽聽。”許廣陵微微笑著道。

  小姑娘并沒有帶著書。

  那必然是將之記在了腦海里。

  “許大哥,你昨天說的第五首是宋朝王安石的《古松》,里面有一句是‘萬壑風生成夜響’,今天我翻宋詩大辭典,才在開頭就找到了一首,是王禹偁的《村行》。”

  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

  萬壑有聲含晚籟,數峰無語立斜陽。

  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

  何事吟余忽惆悵?村橋原樹似吾鄉。

  小姑娘用很清脆的聲音把這首詩念誦了一遍。

  許廣陵當然是點頭贊許。這又是一首超出了中學生教材內外的詩。不過接下來,周青竹小姑娘找到了她熟悉的。

  “許大哥,我安排的第七首是唐朝杜牧的《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然后第八首,是唐朝張繼的《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這兩首,都是小姑娘學過的,念來分外流利,不像之前的第一首,雖然也沒有結結巴巴,但多少顯得略有點生澀,而接下來的一首,又來到了小姑娘不熟悉的:

  寒林殘日欲棲烏,壁里青燈乍有無。

  小雨愔愔人假寐,臥聽疲馬嚙殘芻。

  這是宋朝晁端友的《宿濟州西門外旅館》。

  不過在這一首之后,小姑娘的神情又略有興奮,因為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領域”:“許大哥,第十首是宋朝陸游的《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兩首的共同點毫無疑問是“臥聽”,而且都有一個“馬”的意象,被扣聯在一起,是很正常很順理成章的,許廣陵甚至能從小姑娘此時的興奮而想及其推導出這一首時候的開心。

  只是念完了這一首之后,小姑娘又微顯沮喪,“許大哥,后面的,我想了也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合適的一首。”

  許廣陵便笑。

  “小竹,看來你這是‘山重水復疑無路’了。”

  其實不是山重水復,而是山斷水絕。對,關于詩詞的閱覽量顯然還是太少了些,然后在這種推導上遇到溝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僵臥?孤村?自哀?輪臺?夜闌?鐵馬?冰河?”許廣陵一口氣地念著剛才這首詩里的詞組,這都是可以引導出下一首詩的紐扣,“想必在這些里面,小竹你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但是關于這首詩,你有沒有遺漏了一點?”

  “遺漏了什么?”小姑娘疑惑地道。

  “丫頭,標題!標題應該也可以算上吧?”這卻不是許廣陵的話,而是坐在一邊的周老先生補充說道的。

  “標題?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小姑娘意識過來,接著陷入思慮,只是顯然,一時半間,從這兩枚紐扣中,她仍然找不到合適的下一首。

  “丫頭,我這里倒是知道一首。”周老先生再次說道。

  “老夫也知道一首。”章老先生說道。

  “二十一。”陳老先生說道。

  “白。”周老先生接上。

  “青。”章老先生笑呵呵地補充著。

  幾位老人此時倒像是煥發了童心一般,倒玩起游戲來了。

  陳致和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看得出來他似乎也能對得上這個“空當接龍”,但因為兩大尊長當面,所以識趣地保持著緘默。

  周青竹小姑娘的目光跟隨著三位老人而轉動,但當然,從這極有限的字句里,她肯定還是沒有找到結果,于是接下來,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許廣陵,而對著這目光,許廣陵笑著道:“小竹,你明天再去翻一下唐詩大辭典,去查找一下白居易的詩,里面會有一首,能夠對得上的。”

  過了這個開頭,接下來便又回到治療上了。

  那才是正事。

  在未曾見到周青竹之前,許廣陵對于癌癥的治療方案,提煉出了三個字,“反”、“扶”、“祛”。

  但現在具體對上小姑娘的病情之后,許廣陵才發現,這三個字沒有錯,但卻并不是很適合小姑娘的情況。

  還是小姑娘的心臟問題。

  營養不夠可以“扶”,身體缺少的一切不夠,都可以“扶”,但對于先天性發育不全,甚至可能是基因層面的缺限,該怎么辦?

  至少現在,許廣陵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今天做的,還是針灸,而且也只是讓小姑娘開了下胃,一如昨天。

  小姑娘現在身體內的情況很脆弱,許廣陵甚至不敢疏通其體內的血液,使其周流得更暢通一些。——那對小姑娘的身體防御會有好處,但是,會消耗稍微更多一些的能量。

  而這種消耗,卻是小姑娘當前的身體狀況所不允許的。

  “履霜,堅冰至。”

  當值此時,莫名其妙地,許廣陵想起了看過的《易經》“坤卦”中的一句話。

  對易經整本書,許廣陵并不理解,包括坤卦,也句括坤卦中的這句話,但此時,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莫名地覺得,小姑娘當下的情況,就是“履霜,堅冰至。”

  履霜,堅冰至。

  在易經中,這句話的后一句話,或者說后一個層次是,“直方大,不習,無不利。”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有沒有可能對小姑娘的病情有所幫助?

  話說,根據這一章里的描述,有沒有人知道那第十一首詩應該是什么?接下來是例行感謝:

感謝“HISOKAVSKI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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