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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妾家高樓連苑起

  “不急。來來來,同輝,我們先喝酒。”

  徐亦山領著許同輝在后院花園中的亭子里落座。

  徐亦山這里的好酒是不缺的,知道他有唯一的有點喜歡酒的“嗜好”,郡城各大勢力有了什么好酒都會往他這里送來。

  這百多年坐鎮安南,零零碎碎地積累下來,郡守府已經堪稱是一個小酒庫了。

  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酒都稱得上是靈酒。

  因為釀酒所用,基本都是東山靈地的水,東山靈地的材料。

  當然,嚴格講起來,這些靈酒的品級不怎么高就是了,和真正靈境所產,不能相比。

  但天下一共又有幾個靈境呢?

  有靈山便會有靈地,而靈山遍及天下。

  然而,卻是有圣地才會有靈境。

  靈境,靈地,雖然都帶個“靈”,但后面的一字之差,意味著的卻是圣凡之殊。

  而圣凡之殊,也是天壤之別。

  “來,薄酒一杯,我們先干了!”徐亦山笑道。

  今天花園中別無他人,連侍女都不在,酒是薛守一拿過來的,而后就連薛守一也退下了。

  把偌大一個花園,只留給此二人。

  “這酒,當初應該就是四海門送過來的,你看,這紅封上還畫著一個圖呢,就是四海門的標識,丑死了。”放下酒杯后,徐亦山指著酒壇笑說道。

  “我們這邊都說這種酒是靈酒,同輝,對這種‘薄酒’,你應該喝不太慣吧?”

  許同輝簡直都要淚流滿面。

  如果不是跟了少爺,以前,他哪有資格接觸這種東西?

  不要說喝了。

  就連看的機會都沒有!

  我要說我是青水城出來的,不知道徐亦山會是什么反應呢?

  許同輝心中忽然有點好笑地想道。

  但事實上,他是青水城出來的不假,然而那卻已經是過去了。

  修行之途上,那最多只能算一個起點,甚至連起點都不是。現在,他是正兒八經的別有傳承,這是半點也無虛假的!

  許同輝淡淡一笑,“師兄,別笑話我了,我可一直都是孤陋寡聞得很,別說靈酒了,就連普通酒,都沒喝過幾次。師兄這里的酒,對我來說,不但一點都不薄,還非常醇厚得很!”

  這話,許同輝說得很坦然。

  因為都是真話。

  許同輝是不會說假話的。

  少爺告誡過他,要“真”。

  你可以有所保留,但沒保留的部分,必須是真的。

  因為欺人即昧己。

  昧己的人,不必談修行。

  少爺怎么說,許同輝便怎么做。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真,給了他最根本的底氣,給了他能夠較為自然地和徐亦山相處相對的資格。

  一旦失去這真,他在徐亦山面前連片刻都坐不下去,而只會覺得如坐針氈!

  真當地階大成是吃素的?

  雖然徐亦山現在很多時候連素都不吃。

  所以話說開一點,為什么徐亦山會認為許同輝是“那個地方”出來的呢?

  因為許同輝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點點滴滴,哪個地方都符合!就沒有半點不符合的地方!

  一個圖形,它這里是圓的,那里是圓的,遍周三百六十度全都是圓的。

  那它就是圓!

  這也是徐亦山對許同輝的認識。

  所以他只要知道許同輝是“那個地方”出來的就行了,至于“那個地方”具體到底是哪一個,他其實沒有資格問詢。

  如果將來他能晉入天階,而許同輝也晉入天階,那兩人會有再次聚首的機會。

  屆時,自然會是另外的一個場面。

  此際么,不管是許同輝的人階還是他的地階,都只能說是在“下階”沉浮。

  同為沉浮中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相識也不必問來處。

  你若有運,我若有道,將來的某一天,我們自會相見。因為越往上,圈子總是越小的。

  這沉浮間的緣份,便是彼時的佳話。

  否則,我正年少,你已蒼蒼,我在云中,你在地上。

  相見不如不見。

  相識也如未相識。

  最多,當你故去的時候,我來你墳前,為你澆上薄酒幾杯。你若有什么心愛的后輩,我也能為你提攜一二。

  但這又與你我二人何干?

  亭外天邊,上午的陽光穿過一片片的云朵,讓那些云朵看起來有的淡白,有的淺灰,還有的帶著點彩。

  徐亦山指著天邊的那云,對許同輝道:“同輝,這開頭第一首的題擬,不如我們就用那云作為主題如何?”

  “好!”許同輝沉聲說道,“師兄先請!”

  手在酒杯間摩挲著,徐亦山沉吟起來。

  其實可以題擬的內容有很多,只轉念間,十首一百首徐亦山也可以隨口就提擬出來,但他要找到最合適的切入。

  適合此時的。

  也適合將來的。

  適合他的,也最好可以是適合他和許同輝兩個人的。

  緣是相遇。

  份是經營。

  緣讓他和許同輝在這里相遇,那就最好讓這相遇更有價值一些。

  這樣,才能有將來的“份”。

  否則,天下之大,沉浮中的相識,又算得了什么呢?

  整個人階地階,許同輝在這天下間的游歷,期間不知要相識結交多少人!

  就如他坐鎮安南百年,真正稱得上相識又相交的,也只是甘從式一人而已。若將來他身登天階,若那時甘從式還在,他是必然要伸出手來拉甘從式一把的。

  現在不是不想拉。

  是既有顧忌。

  也力有不逮。

  徐亦山并不是早早地想著將來的某一天,也需要許同輝伸出手來拉他一把。

  這只是一份運道。

  他的道途之中,來到面前的一份運道。

  他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把這份運道抓在手里而已,至于將來會不會用到,需不需要用到,那不是關鍵。

  關鍵是要走好每一步,做好每一處。

  所謂未來,不就是這樣一步一處,鋪就出來的么?

  思慮到此,關于這第一首道詩的構想,也宣告完成。

  徐亦山又以地階獨有的方式給他和許同輝兩人的杯中再次斟上了酒,端起自己的那杯一飲而盡后,他開口誦述道:

  “三江四海是前塵,嶺上山頭幻此身。”

  “南域川峽水浩淼,北州原野雪紛紛。”

  “曾同村舍村人近,亦與圣人圣地鄰。”

  “日暮天長何處去?繁華落盡見真淳。”

  誦述完畢,徐亦山笑說道:“同輝,道詩是這個樣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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